到南方去/到南方去,
你的血液裏沒有**和春天。
沒有月亮/麵包甚至都不夠/朋友更少。
隻有一群的孩子,吞噬一切。
——海子《阿爾的太陽》
001到南方去(一)
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神說,要有穿越,霍而就穿越了。
這年頭,穿越沒什麼稀奇的;掉茅坑裏都可能會穿越。霍而的穿越的經曆也很稀鬆平常,女人大腿那麼粗的一道閃電就把他送到了異界他鄉。
這是神的旨意,非人力所能抗拒,霍而理應無怨言。但是,人常說的是,壞事做多了,小心被雷劈。但霍而從小到大,踩死的螞蟻都屈指可數,遭天遣可真是虧大發了。
這隻能歸咎於命運的捉弄了,誰讓他好死不死地跑到土坡頂上依欄憑風,裝文藝青年呢。人常說,裝逼遭雷劈,信也!
至於,他為什麼會在雷雨天氣跑到山坡上,這事得先了解前情提要,事實上,那閃電似乎都不是衝他來的……
時間:霍而大學畢業兩年後的某一天。
地點:西南,山城,羅甯縣。
上午九點多,在禹莊小學最南麵靠近校園大門的五年級教室門口,一順溜站著十幾個大學生模樣的人。大家互相都自動保持著一米左右的間距,這說明他們都有相當高的個人素質。這不像銀行取款機前的隊伍,總有人喜歡緊挨在別人身後,還探頭探腦地查看人家的操作,似乎是生怕別人不會用機器,時刻準備上前指導一番似的。
一個身材瘦削、麵色蒼白的年輕人,此刻站在隊伍最前麵靠近門口處,顯得格外突出,因為他是隊伍當中唯一的男性。
這也難怪,像這種地處偏遠到縣城還得騎半個小時電動車的小山村,有抱負的青年怎麼會窩在這裏呢?選擇在這裏教書的,大多是一些在市師院校讀了三年書的本地女孩子們。對她們來說,每天上幾節課,然後就可以回到家裏吃媽媽煮的飯,那也是一種幸福。畢竟,離家遠了父母擔心;而且現在外麵工作並不好找。
這個男生穿著一身嶄新的西服和擦得光可鑒人的皮鞋,可以看出,他為今天作了認真而充足的準備。此時,他微閉著雙眼,嘴裏念念有詞:“我是最棒的……我不怕任何挑戰……所有失敗和挫折都會成為寶貴的經驗……測評老師都是蔬菜,都是大白豬,沒什麼可怕的……”
不過,這種自我催眠的效果顯然不佳。不但他慘白的臉色出賣了他內心的緊張,他的褲管也在細微地抖動著,如同溪水中央的蘆葦葉。
緊閉的教室門忽然開了,一個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女孩,帶著緊張過後那種虛弱的笑容走了出來。
門口的年輕人馬上停止了念叨,緊張地豎著耳朵,等待著什麼。
“下一個,霍而!”教室裏傳出一個聲音。
年輕人渾身一僵,邁著生硬的腿走進了教室,走上了講台。他目光空洞地望向教室後方的牆壁,開始說話:“各位老師同學,大家好,我叫霍而。”說到這裏,他不自覺地停頓了一下,但在心裏催促自己趕快講下去,“今天我要給大家講的課文是《高大的背影》。”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一聲輕笑似乎是掐著時間點,適時地從教室後方迸了出來。他知道,這是在嘲笑他的名字。他老爸當初給他們取名太隨意,他的哥哥叫霍大,他就叫做霍二。霍大參軍後,就把名字改為霍達;他的名字不好改,想來想去,改成了霍而。這名字本來也沒什麼,可到了高中時,網絡上有一個詞突然火了——“2貨”,於是他從此悲劇了……
霍而緊張地向坐在教室後麵那些人的臉上瞥了一眼,三個測評老師中有一張熟悉的臉,賈昆民——他的小學數學老師,如今禹莊小學副校長!頓時,童年時講台上那屈辱的一幕,驚鴻般從他心尖上掠過,從兒時記憶深處湧出了那種熟悉的恐慌感,馬上從心頭傳遍他的全身,他頓時覺得嘴裏的舌頭僵硬如石!
《教師培訓手冊》上說:上了講台,要多說話,說著說著就放鬆了。
霍而緊張地低下了頭,結結巴巴地說道:“我要給同學們講的是《高大的背影》,請大家……把書翻到……”
“到底是哪一頁?怎麼會記不起來,背了一晚上的開場白,怎麼會忘掉?明明折了角的,為什麼找不到?”霍而隻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的雙手機械地翻著手中的語文書,一遍又一遍……教室後方傳來幾聲輕微的咳嗽,霍而也顧不上去看是哪個老師,因為,小學生們也開始竊竊私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