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大夫公孫鈴,聽說他屬石墓派——住在石砌的墳墓裏,平時坐在棺材蓋上,夜裏還睡在自己的棺材裏。
這樣一個奇奇怪怪的老頭,卻有個挺拉風的名號,叫“公孫三絕”。
據說他指藝非凡,一根手指就可以挽住狂奔的大馬,練有一門名叫“燕子三抄水”的輕功,再加上妙手回春的高明醫道,黑白兩道都很敬重他。
這樣一個人,卻被砍斷了雙腿,難道是他輕功太過高強遭到逍遙侯的嫉妒?
那砍他雙腿的人,武藝該有多高?
風四娘曾說他的指上功夫,十個蕭十一郎加起來也比不上。
我很好奇那個打不過蕭十一郎被吊起來的冒牌貨是如何砍斷“十個蕭十一郎加起來”的腿?
是風四娘高估了公孫鈴還是低估了萬裏獨行?
險崖峭壁之上,萬裏獨行背著我如履平地。
我擦著他額上的汗,不曉得他為什麼堅持要背著我走那麼長的路,即便不是山路。
“你來了。”這是那個飛大夫對萬裏獨行說的第一句話。
“我來了。”
“她不是風四娘。”
“她不是。”
“你沒有病。”
“我沒有。”
-_-||兩個廢話嘮。
“嗬嗬嗬嗬……”我幹笑道:“你看,人家前輩都覺得你和風四娘挺配,你考慮考慮吧~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一定會如你所願把楊開……”
“閉嘴。”萬裏獨行小心翼翼將我放在椅子上……我想內可能不是椅子,應該是公孫鈴的棺材。
公孫鈴蒼老而好奇的聲音自我正前方傳來:“哪裏拐來的小姑娘?”
二十五歲還能被稱為是小姑娘,我……很欣慰……
萬裏獨行道:“從天上掉下來的。”
公孫鈴道:“我年輕的時候怎麼就沒遇上這種好事?”
萬裏獨行道:“你嫉妒?”
“我簡直嫉妒死了。”公孫鈴道:“小姑娘,你看不見?”
“能看見光,但已看不見顏色。”
“怎麼受的傷?”
“我想是輕微腦震蕩也可能是視覺神經受到壓迫,從而導致暫時性失明。”
“你說什麼?”
“哈?哦……是受驚嚇後麵部受了重創,沒幾天又受驚,接著操勞過度之後腦部受了重創,而後又悶出一身汗,又再次受到驚嚇,又被丟在狂奔的馬車裏甩來甩去……”咦?狂奔的馬車?萬裏獨行不讓我坐馬車,會不會因為……
“小姑娘真是多災多難。”公孫鈴歎了口氣,捏起我的手腕探脈,“若你真的瞎了……”
“那也隻是有些不方便罷了。”我笑道:“習慣就好。”
公孫鈴沉默片刻,忽然對萬裏獨行厲聲道:“這種小病也來看大夫!你當是來看耍猴的麼?”
我木然。
看大夫和看耍猴能一樣……境界真是……很高……
萬裏獨行聽了卻輕笑出聲,想是終於放了心。
我小聲道:“下次我會記得,要不讓自己生個九死一生奄奄一息的巨病就不來見大夫您。”
公孫鈴哈哈大笑道:“那倒不必。這樣有趣的小姑娘,老朽還想多見上幾麵,要每次都九死一生奄奄一息那多無趣。”
我拍手道:“那太好咧,我可喜歡看耍猴了。”
萬裏獨行於是狂笑。
公孫鈴對我之前不小心說出的“輕微腦震蕩”和“視覺神經受到壓迫”很感興趣,可惜我不懂醫,隻能說個大概,並聲稱這是番邦外國的醫學用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