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陽晃悠著過來,哈氣搓手道:“冷啊!有個火鍋就好了,再咪上一口,死也值了。唉,命苦啊,本指望到了一片新天地,能過上好日子,那曉得,遊擊隊也苦的傷心啊!”
時光注意到肖陽身上穿的衣服單薄,有心想幫,卻愛莫能助。遊擊隊自己穿的像叫花子,拿什麼幫?他也想吃上一頓紅燒肉,像肖陽講的再咪上一口,但很難做的到。父親山上打獵回來,村民們都扒著篾簍看是否有野味,如果有,不少孩子端著飯碗在門口晃悠,這種場景讓人看了心酸。村民也很艱苦,吃的、穿的也都拿給了遊擊隊。再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得想法子讓根據地豐衣足食,起碼一個月能吃上一頓紅燒肉。可是,能想的辦法都想了,還有什麼辦法呢?肖陽和幾十個川軍出川時衣服單薄,聽說士兵們平時不出門的原因是怕冷,窩在宿舍裹著被單閑聊。目前村民家地窖裏還有山芋,吃的問題還能對付個把月,但這些都是種子,吃光了,村民來年怎麼辦?兒子從嶽母家帶回來的一百大洋,說是他丈母娘為她女婿當遊擊隊的家高興,捐給遊擊隊,給女婿撐場麵。可是,三天不到晚,被董保民花了一大半,一打聽,都補給了那些給遊擊隊吃穿的村民,他無話可說,心裏還佩服“亂彈琴”想得周到。現在天氣越來越冷,眼下最要緊的是解決川軍棉衣問題。媽的,這仗沒辦法打,武器沒人家好,吃的、穿的更不如人家。小鬼子棉衣已上身,當官的還有呢子大衣,遊擊隊呢?還有眼前的川軍呢?政府也不知怎麼回事,要人家拚命保衛疆土,卻不給人家吃好穿好。想到這裏,他心裏很苦澀,也很無奈。
哎,對了,城裏鬼子已穿上棉衣,肯定還有剩餘的。老子去鬼子倉庫扛幾捆回來,再一把火燒掉它,也讓小鬼子嚐嚐挨凍的滋味。“一根筋”穿暖和了,一定會感動的喊嗲叫娘,一激動,肯定賴著不肯走。隻要他答應留下來,咱什麼話都好說,不是想吃火鍋麼?“著名郎中”給你配藥膳火鍋,補得你天天睡不著,夜夜像豬叫。
“你在想什麼?”肖陽看他眼珠子不轉地看著自己,疑惑地問。
時光掩飾說,他正在想是否進趟城,摸摸城裏鬼子的情況。順便請肖大營長去城裏吃火鍋如何?肖陽言他身無分文,去也白去,如果渾球肯出血,他帶曾子萍去,女人吃的少,一個小火鍋三人吃,夠了。如帶周長庚,小火鍋不夠他一人吃。
時光想笑,卻笑不出來,咽著淚水哽咽道:“給你一個大洋,城裏的火鍋由你定,要正宗川味火鍋,我也想嚐嚐。順便探究一下,這川味火鍋是如何養出一代血性漢子的。”
肖陽驚訝地發現渾球竟動了感情,他也很感動,但他沒讓這心酸的場麵延續下去,將大洋在手了拋了拋,調侃道:“一個大洋就傷心的說話帶哭腔,看來你也是個守財奴。等我打了勝仗,還你十個大洋。就不知你那朋友是否讓我們吃的安心。”
六
小林靠在病床上,為自己籌建大東亞共榮示範縣受挫,滋生了莫名的哀怨。剛和小野定下勸降土匪的計劃,隨著一聲槍響化為烏有。除小野外,沒人認識黑龍,勸降無法進行不說,困在山上的“杜鵑”也難以脫身。苦惱一陣後,決定將勸降計劃進行到底,即使為營救“杜鵑”,也必須盡快派人前去聯係。
派誰去呢?最適合的人選,非時兆光莫屬。他在縣城盤根錯節,三教九流都熟悉。可田島卻說他的中國朋友已被炮彈炸死。炸死了啊!唾手可得的榮耀竟在瞬間消失。他有一種追悔莫及的挫敗感,怨抱自己太追求完美,如果當時將他和村民立刻押送縣城,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酒井少佐來看他,問過傷勢後告訴他,大佐進攻蕪湖進展順利,進城後可能留任蕪湖憲兵隊長。大佐去宣縣之前,交代自己先代理廣縣防務。他昨天按照大佐的囑托,將青山嶺孟家村全部滅了口。渡邊少尉已帶小隊進駐,專門負責葫蘆洞兩個階段的整修工程。大佐可能於本月十五日來督察。此外,昨晚應特高課電請,派田島中尉連夜去鳳凰嶺追回被劫持人質,至時由田島彙報。
小林正在為酒井所言孟家村被滅村之事感歎,一村姑打扮的女人推門進來,拉下圍巾問:“你不認識我啦?沒這麼誇張吧?我是晴子啊!哥哥!”
小林一陣激動,繼而責怪道:“晴子?你到了也不說一聲?這身打扮,我都認不出你了。”
“我補補課總可以吧。城牆竹籬笆是被遊擊隊燒毀的嗎?我看城牆再怎麼補課,都難擋得住遊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