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進城三日,雖然攻城時傷亡了不少人,可一直未曾侵擾百姓。
京城的百姓們不由鬆了口氣,想起了這支叛軍的身份。
“到底是鍾家軍,確實如傳聞中的軍紀嚴明。”
“是啊,鍾家滿門忠烈,力拒蠻族百年,戰功無數,聽說鍾將軍不僅用兵如神,為人亦是寬厚,一定是個極好的皇帝。”
“不管是誰,都比那個暴君強!”
“也不知道鍾將軍會怎麼對那暴君?”
“那暴君害人無數,合該五馬分屍,棄屍荒野,才足以平民憤!”
“就怕將軍仁厚,不忍用那等酷刑。”
“不如我等聯名請願,請求將軍從重處置那暴君如何?”
“也好,京城初定,為防再起波瀾,將軍定會同意。”
……
華麗的宮殿中,高大的身影伏案而書,硬朗的眉宇間褶皺深深。
“將軍,不對,如今該稱陛下了!”
儒雅的中年謀士溫文淺笑,躬身行禮:“陛下為何愁容滿麵?”
“韓先生來了?”
鍾應栩無奈的揉了揉眉心,歎了口氣:“這朝堂百官,個個貪汙腐化,戕害無辜,種種行為不堪入目,相比起來,那暴君竟然還算善良了。”
“這天下從先皇繼位起,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韓忍眸光低垂,冷笑一聲:“那位先皇任用奸佞,荒淫無度,肆意搶掠民女,他在位二十餘年,這天下早就腐朽不堪了。”
“這位小皇帝繼位不過一年,又能做下多少惡事?哪裏及得上那群奸滑佞臣。”
“韓先生似乎……”鍾應栩凝視著這位伴隨自己長大的謀士:“對這位昭平帝並無惡感?”
他深深的望著對方,輕聲道:“先皇雖無道,可太子卻備受稱讚,我雖因守衛邊關未曾見過他,可人人皆讚其仁善純良又不乏果斷,若是繼位,必然是一位明君。”
“為奪皇位,弑兄殺弟,殺盡了半個皇宮是一罪;偏又德不配位,繼位之後管不住奸臣,貽害天下是第二罪;隻知殘害宮人,剜眼、剁手、豢養豺狼虎豹以撕咬宮人為樂是第三罪。”
“隻此三罪,他就已然無可赦免,更遑論我圍城不攻,望他受降開城,他卻試圖燒盡城池,殘害無辜百姓,隻為脫身潛逃……”
“韓先生深惡先皇無道之行,為何卻對殘忍惡毒的昭平帝這般容忍?”
“陛下……”
韓忍沉默片刻,忽而屈膝下跪,深深叩首:“我知荼九罪無可赦,最近更是有萬民請命,要求陛下以酷刑處置他,可……”
他疲憊的歎息著,低聲懇求:“可還是請陛下,看在韓某多年扶持的麵子上,放他一馬。”
“韓某願攜他退隱山林,用下半輩子看守他,讓他棄惡從善,贖盡罪孽。”
鍾應栩繃緊麵龐,怒意盈滿心間,既恨那暴君卑鄙,又鄙夷其手段齷齪。
之前那人便借著容貌蠱惑,差點剜了張衡的眼,現在更是為了活命把手伸到了他視之如父的韓先生身上!
到底是堂堂帝王,竟如妓子般以色惑人,這般不堪!
“韓先生,我知道那暴君生得一張好臉,可他心腸惡毒,先生莫要為其引誘……”
“陛下多慮了。”
韓忍不禁失笑,打斷了他的話:“且不說我年過半百,又不是什麼毛頭小子,怎麼會被色所迷?隻說我這幾日忙於幫陛下處理政務,還未曾見過荼九的麵,哪裏來的引誘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