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這人竟嫌他要的多?!
“那些東西原本都是朕的!”他咬牙切齒的瞪著對方:“又不需你額外花錢采購,談何貴賤?!”
“陛下此言差矣。”鍾應栩揚眉淺笑:“那些東西原本是你的,可現在都是我的。”
“你這逆賊!”
荼九氣惱的指著他,卻又罵不出什麼解氣的話,隻能隨手拿了東西扔他:“滾!”
“朕遲早要挖了你的眼睛!”
“好好好……”
鍾應栩接住枕頭放了回去,隨口敷衍道:“挖了眼睛砍了手,你一個皇帝,怎麼整日裏非要貼身帶著把匕首——”
他說著便愣了愣,抬眼去看那青年。
荼九亦是怔愣片刻,煙灰色的眼眸有一瞬的恍惚,旋即他突然暴怒,隨手扯下金簪砸了過去:“朕讓你滾啊!!”
金簪尾端格外尖銳,紮破了男人接住它的寬大手掌。
鍾應栩張了張嘴,想問青年到底經曆了什麼,想說自己會給他一個公道……
但想起上次青年激烈的反應,他又閉上了嘴。
罷了,自己慢慢查便是,何必揭人傷疤。
何況這人格外自傲,也不可能對他如實以告。
但對方這些日子來的種種表現,讓他越發篤定,自己的猜測,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
到底是誰?
他握緊金簪,回頭看向殿內。
明明吩咐人多加了幾支蠟燭,可那青年孤寂的立在殿中,烏發散落,玉白的麵龐,煙灰色的眸,春色欲滴的眼角,瘦削的身子……
他依舊無法被燭光照亮,無聲的藏在沉沉陰影中。
那個把他變成這樣的人,究竟是誰?!
……
丞相府。
韓忍抬頭看了看高高的牌匾,旋即垂首,穩步邁進了被圍得嚴嚴實實的前朝丞相府邸。
“韓先生來了。”
文英很年輕,也很俊秀,將將三十歲,按照他的年紀,本來不該是丞相的。
可他的父親是先帝的丞相,他又有從龍之功,一年前扶了昭平帝上位,便被廢帝提拔為了丞相。
新帝清算朝堂,作惡多端的官員下了牢獄,罪責輕微的便暫時官複原職,未曾查清的則關在府中待審,例如這位年輕的丞相。
“文丞相。”
韓忍衝對方頷首為禮,淡淡的道:“丞相似乎對韓某的到訪早有預料?”
“與其說是早有預料。”文英苦笑一聲:“倒不如說,我一直在等你。”
“替已經過世的家父。”
“文老丞相?”
韓忍訝然的問道:“韓某與老丞相似乎從未謀麵?”
文懿老丞相曆經兩朝,仁和明理,先帝時便獨挑朝堂重任,孤身抗衡滿朝奸佞,奈何勢單力孤,竭思盡慮,於十年前重病而亡,整個安朝也就此淪落,再無回天之力。
雖然對當麵這位丞相並無好感,可對於老丞相的為人,他還是十分敬佩的。
但老丞相怎麼會知道他這個籍籍無名的貧窮書生?
文英慨然長歎,喚人去自己的書房拿一件東西:“先生見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