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茗眉撇撇嘴,她倒不是被時經緯堵住,而是自己和程鬆坡之間這關係太過複雜,又事關明愛華名譽,不方便讓時經緯知道得太清楚。
“反正他沒你這麼膚淺!”
時經緯險些一口酸水吐出來,明明是如畫風景如斯良辰,自己居然和這麼個不著調的女人探討情感問題,還是免費谘詢,真是腦袋被驢踢了!回市區的路上,陸茗眉又是一臉昂然的“我和程鬆坡的愛情神聖不可褻瀆”的表情,心底卻不停琢磨時經緯的建議究竟有沒有可操作性。按理說時經緯好像真是情場高手,這種挑逗誘惑的小伎倆該耍得爐火純青,當然,自己是不屑於這些旁門左道的,可是……陸茗眉迅速為自己找到理由,技巧手段要看掌握在誰手裏,要看使用目的是什麼。她隻是想早點讓自己和程鬆坡的感情撥雲見日,耍點小花招試探試探他,算不得什麼吧?
當天晚上陸茗眉就學以致用,時經緯說要“深情凝視,醞釀出一種你很愛他的情緒”,於是飯吃到一半陸茗眉便緩緩放下筷子,支起下顎開始審視起程鬆坡來。程鬆坡在給她剝蝦殼,神情專注,心思全集中在那隻明蝦身上,他十指修長,靈巧地把蝦肉從蝦殼中抽出。
陸茗眉忽然想到,時經緯有一點說得不對。
我不需要醞釀出一種很愛他的情緒,我是真的愛他。
那些沒有他的年年歲歲裏,陸茗眉活著的全部意義,仿佛都是為了等待程鬆坡的出現。
陸茗眉真真切切地相信,她和程鬆坡是命中注定要相遇的,就像明愛華注定遇上程鬆坡的父親一樣,那是一種宿命的相逢,無可扭轉的天意。
這種積壓多年的思念,無處傾瀉,隻能不斷築起高堤,隨意的一個缺口,都可能造成堤毀人亡。
隻有現在這種時候,在他沒有正視她的時候,她才敢放縱自己,用這樣不加掩飾的目光凝視著他。
“喏,還要什麼?”程鬆坡正準備將剝好的蝦放進陸茗眉碗裏,一抬首卻撞進她直勾勾的眼神,像不見底的深湖,誘惑他永沉湖底。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一團熱騰騰的火不知從什麼地方升起來,想要說話,卻發現唇舌咽喉全都幹渴。他舔舔唇,妄圖壓下那股往四肢百骸蔓延的熱火,還來不及說點什麼,陸茗眉已騰地站起身來,“糟了,今天晚上有個會,死了死了死了!”
她一溜煙就從餐廳裏跑出來,不顧一路驚訝的目光直衝到街上,揚手叫輛的士,報家裏地址都報錯了三次。她腦子裏就一個念頭,死變態老流氓時經緯教她的“深情凝視”後麵那一招是什麼來著?
被對方發現之後要怎麼辦?
頭腦一片空白,眼前盡是程鬆坡那略顯愕然和無措的眼神,那裏都有些什麼,都代表著什麼?
回到家陸茗眉就想起來了,時經緯教的“深情凝視”之後,是“遊離目光”,時經緯是這麼講解的:“被對方發現之後,你就得移開目光,但是又視男女情況而定。比如我看你,就可以無所顧忌地多看一會兒,讓你產生一種被注視被關懷的虛榮感覺;反之如果你看我,在我發現的時候你就得迅速移開視線,帶點羞澀效果更好,能挑起男人的征服感!這叫做‘敵進我退,敵退我進’,遊擊戰就這麼個打法,打著打著他就陷入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再也找不到自己了!”
陸茗眉趴在化妝鏡前,看著鏡中那個滿麵潮紅、雙目含春的女人,難道方才落入程鬆坡眼中的,就是這樣的自己嗎?羞惱之餘又無比悔恨:你這倒是退了,可也退得太遠了吧?都直接退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