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初,鄧寶珊一行從甘南到達新編第十四師駐地岷縣。該師雖係新一軍編製序列,但駐地邊遠,割據成性,鄧寶珊鞭長莫及,一直未進行整訓。此次辦理雙岔案件,高瞻遠矚,也解除了十四師的後顧之憂,使師長魯大昌,對鄧寶珊頓生好感。當鄧寶珊到達岷縣時,魯大昌親率一連騎兵,馳赴該縣邊境歡迎。
次日上午,二郎山下,鑼鼓喧天,魯大昌舉行了盛大的歡迎會,請鄧寶珊檢閱了部隊,還觀賞了專門組織的社火表演。隨後,鄧寶珊提出了整訓該部的意見,魯大昌表示心悅誠服地接受。從此,該師副營級以上軍官,在軍部軍官教育隊進行輪訓,使部隊的素質逐漸提高。對該師的軍餉糧秣也由省庫統一撥發,不再就地征派,大大減輕了該師防區隴南十餘縣群眾的負擔。
經過這兩件事情的處理,鄧寶珊在家鄉父老之間贏得了新的聲譽。朱紹良為了鞏固自己在甘肅的統治,便轉而拉攏鄧寶珊,但鄧寶珊心中有數,隻是閃展騰挪,虛與周旋。
此時,進行長征的紅一方麵軍,已經到達四川。蔣介石見紅軍有北上進入陝甘之勢,急令陝、甘、青各部隊設防堵截。駐防蘭州、定西、靖遠、會寧等地的新一軍,也手忙腳亂,到處搶修碉堡。紅軍過境時,朱紹良派鄧寶珊進駐定西,督率所部進行堵擊。鄧寶珊心照不宣,命駐守華家嶺的新十旅十團。一見紅軍,即自行撤退。新十一旅駐會寧縣城的兩個連,被紅軍突襲入城包圍繳械後,將兩個連長用軍樂隊歡送出城。朱紹良聞報,大動肝火,直接命令旅長劉寶堂:“限立即率部收複會寧縣城,否則即派飛機轟炸該旅。”劉寶堂迫不得已,集結部隊反攻會寧,將縣城包圍。入夜開始攻城,打到夜半,鄧寶珊電令立即撤退。次日撤到定西東部一帶,與紅軍對峙起來,朱紹良命令堅守。因上次徐海東紅二十五軍過境時,該旅未曾出擊,朱紹良一直懷恨在心,想乘此機會拚掉該旅,鄧寶珊婉轉勸說:
“這麼大的戰事,犧牲一個旅有啥用!還是把它撤下來吧!”
朱紹良礙於情麵,才含恨下令撤退。
新一軍跟紅軍接觸中的表現,除了為保存實力,還有更深層的原因。因為,隨著《何梅協定》的簽訂,中國在華北的主權已全部喪失。蔣介石“攘外必先安內”的賣國政策,激起全國人民的憎恨,也激起鄧寶珊的強烈憤慨。而中國共產黨在“八一宣言”中所提出的停止內戰、團結抗日的主張,卻使鄧寶珊極為稱讚。為了聯絡各方共同抗戰,這年夏秋之間,他穿梭般奔走晉、冀、魯、陝,與閻錫山、宋哲元、韓複榘、楊虎城、張學良,分別進行了懇談。因此,對內戰隻是消極應付,十分厭倦。
這年冬天,為了圍剿紅軍,國民黨西北“剿匪”總部在西安成立,蔣介石兼總司令,張學良任副總司令,東北軍調駐陝西。朱紹良因蘭州東關火藥庫爆炸,造成蘭州市民600多人的傷亡而引咎辭去甘肅省主席,由張學良部五十一軍軍長於學忠繼任。朱紹良專任甘肅綏靖公署主任。
在張學良來蘭州處理完火藥庫爆炸事件之後,專門來家中看望鄧寶珊,對鄧寶珊笑眯眯地說:
“鄧先生!陪我去你的家鄉天水看看如何?天水可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出過紀信、李廣、趙充國……一大批將軍!”
21年了,鄧寶珊自從去陝西參加“華山聚義”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天水。盡管家鄉父老談論起這位“鄧家二爺”③來,全都引以為榮,可鄧寶珊覺得實在有愧於鄉親的信任。有那麼多家鄉子弟跟著他南征北戰,血染沙場,隻是給親人帶來不幸,卻沒有幹出一件值得稱道的事情。因此,他既思念家鄉又怕回到家鄉,生怕自己回鄉招搖,攪擾得鄉親不得安寧。可現在既然張學良提出要陪同去看看,作為主人,無論如何都得答應。
一聽到鄧寶珊要陪同張學良巡視天水,連那紀信祠門口牌樓前的一對石獅子,也仿佛興奮得瞪大了眼睛。人們奔走相告,親戚、鄰居、同學、朋友,以及小時候的那些夥伴,準備了鄧寶珊最愛吃的東西,也準備了滿肚皮的希望、委屈和牢騷。當鄧寶珊陪同張學良在天水街頭一出現,歡迎的人群立刻擠得水泄不通!
看到鄧寶珊回鄉的此情此景,聯想到淪於敵手的東北大好河山,多情善感的張學良不禁黯然神傷。也許是為了取得鄧寶珊對自己的支持吧,在從李廣墓回來的路上,張學良對鄧寶珊悄悄說:
“鄧先生,請你推薦個人吧?給你的家鄉推薦個專員。”
鄧寶珊想了想,便將同西北各派勢力都有聯係、畢業於美國西點軍校的安立綏,向張學良作了推薦。
1936年春天,繼張學良甘肅之行後不久,楊虎城偕夫人謝葆珍又來到蘭州,專程探望鄧寶珊。
一日飯後,楊虎城同鄧寶珊商討完軍務,躺在鄧公館的煙榻上閑談。談到物價飛漲,貨幣貶值,軍費越來越感到困難時,默坐一旁的鄧夫人崔錦琴忍不住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