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母親——這世上最親的人(2 / 3)

多年以後,小柱在江湖闖蕩成功,娶上了媳婦,並且有了兒子。一天夜裏,媳婦感歎地說:“這個家啥也不缺,就缺個婆婆。咱倆真是命苦,你三歲喪母,我五歲沒媽。上哪兒能有婆婆?也是命裏該然!”

兩人同病相憐,感情更近了。

秋天到了,小柱給媳婦雇了個女仆。他對媳婦說:“這個老太太無兒無女無家可歸,聲稱找個吃飯地方就行。我看她身板還行,就讓他給咱家喂豬、做飯、看孩子吧!我看她很麵善,你既可以把她當仆人,也可以把她當婆婆,填補心頭的遺憾空虛。”媳婦說:“太好了!”

老太太來到這個家,不識閑的幹。喂豬做飯看孩子不說,掃地、抱柴、掃院子,啥活都幹。時間長了,主仆二人處的跟婆媳一樣。女仆還真把這裏當成了家。喂豬、看孩子盡心盡力實心實意。啥事不用主人操心,想的也非常周到。女主人是一百個滿意。心裏不免犯疑,她這樣操心費力,究竟為的是啥?一天,老太太喂豬,就聽老太太說:“豬哇豬,你養十子一場空,我養一子把我扔;你吃娘娘拱娘肚,長大別像馬小柱!”媳婦聽得真切,心中犯疑。張口問:“老奴才,剛才你說啥?”

“我沒說啥。”

“你說啥我都聽著了。你要是不承認,待會小柱回來,我告訴他。看你說不說。”

老奴一聽要告訴小柱,趕忙向媳婦說出了實情,“我哪是什麼女仆,我是小柱的親媽——是你的親婆婆呀!”並告訴媳婦,千萬不能把這事告訴小柱,他是個要臉不要命的人!媳婦聽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媽!媳婦不孝!還請媽媽原諒!”婆婆扶起媳婦,“你不知道,不知者無罪!媽不怪你,你是媽的好兒媳!”婆婆隨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小柱三歲那年,他爹死了。我一個農家婦女有啥能幹,先是給地主王葫蘆家當奶媽子,後來又給他家洗衣喂豬幹雜活。小柱漸漸的大了,他嫌我給人家幹些下三濫的活給他丟人,他是個要臉不要命的人。發誓遠走他鄉,不混出個人摸狗樣永不回家。那天,我剛給王葫蘆家洗完衣服幹完雜活,回到家我就胡思亂想,我的小柱現在不知混的咋樣,是好是歹............我不敢想。忽然,門開了。我的小柱回來了!我的心立刻開了兩扇門,母子抱頭大哭。哭過後,我的小柱說:“媽!你有孫子啦!”我高興得說不出話,兩眼淚水汪汪。我的高興勁還沒過,小柱的臉變得非常難看。他一本正經地對我說:“我把你接家去,但,你不能說你是我媽!你隻能說你是我雇來的仆人!”我頓時驚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他倒挺鎮定。半天,緩緩地對我說:“我離家那天就已經宣告:我無父無母無家是個孤兒,我媳婦是大家閨秀,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冷丁冒出個婆婆,她如何接受得了?”我說,兒子!我是你媽,為了我兒子的幸福,我啥都豁出去了!你有啥要求你就對媽說,媽全都答應。他跟我說的也挺實在,“媽,你到我家不怕你吃不怕你喝,別說你是我媽就行!”我咬著牙說,行!就這樣,我就以“仆人”的身份來到你家。婆婆講完再三叮囑:“你是媽的好兒媳,今天咱倆說的這些你可千萬別當小柱說。他是個要臉不要命的人,到任何時候都不要說!”媳婦爽快答應,“媽!你就放心,我就是死了爛在肚子裏也不會說!”

三個人心知肚明,各揣心腹事地生活著。

婆婆八十三歲壽終正寢,安然離世。小柱和他媳婦哭的驚天動地悲慟欲絕。“媽,這些年來你為這個家沒少貢獻!你雖然是個奴仆,奴仆也是媽!”

母親講著講著發現我眼皮打架了,“我大兒這是困覺覺了。”母親給我脫下棉襖棉褲。要是往常,我往被窩一鑽,母親前後一掖,不一會兒我就睡著了。今天不知什麼原因,一下子把被窩鑽露了。我的氣馬上上來了,三兩腳踹光了被。母親怕我凍著忙蓋上,我的氣更大了又是一腳踹得比剛才還光。母親又要去蓋,父親說:“不怕凍就讓他光著!”我的心立刻頭清眼亮,氣也消了。母親一旁嘮叨,“跟孩子一點耐心煩兒沒有!快,來媽給蓋上!”

小孩子也懂借坡下驢見好就收。我縷順條揚地接受了。

母親又去管妹妹。妹妹早就穿著棉衣睡了。她非常懂事,從不鬧人。母親一邊給妹妹脫棉襖一邊說:“我大閨女跟個沒媽的舍孩一樣,太可憐了!自己不哭也不鬧,就穿著衣服睡了。來媽給脫了衣服,好好睡!”母親說著眼睛濕潤了,眼淚就要流出。似乎很對不起妹妹。她顯然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母親情不自禁地說:“寧讓爹娘少兒女,別讓兒女缺爹娘!”

母親給妹妹脫了衣服,放進被窩蓋上被子。妹妹沒醒也沒作。她一直睡著。

父親發家的念頭始終沒變。他對土地車馬的興趣始終不減。寧可節衣縮食省吃儉用也要買馬置地。它的目標非常明顯,讓人一目了然。

“老疙瘩,還想當地主哇?”文品三淡然然一笑。

父親一臉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老白大哥,明天把我的地、還有白吃飽的,都賣給你唄?我們都給你扛活!”

文品三湊近父親的耳朵,低聲說:“老疙瘩,你以為共產黨領導窮人打土豪分田地就是為的給窮人報仇嗎?就是讓窮人當地主,地主當窮人嗎?就是把地主和窮人換個個嗎?你想錯了,共產黨是要消滅地主。消滅地主不是消滅地主這個人,而是消滅地主這個製度。不允許再出現新的地主。你的路走不通。沒有了地主當然也就沒有扛大活的。最後大家都要走合作化道路。”

父親的心裏很不是滋味。要是重新歸在一起,自己的這些地、這匹馬豈不是白白地給“合作化”了?二棉褲、李寶貴這些窮小子豈不是又便宜了一回?他轉念一想,地歸在一起,誰說了算?偷莊稼怎麼辦?到秋糧食怎麼分............他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