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更是改的亂糟糟的,有人渾水摸魚趁機撿了公家的大便宜,幾十萬上百萬的大廠花幾萬十幾萬買下據為己有,工人下崗解除勞動合同推到社會上自謀職業。”
“經過這些年也就解決了不挨餓的問題。”
“其實,從生產隊成立那天起到黃了那天止,也就是六零六一六二那三年挨餓吃代食品,那真是餓出個叫來。原因是連續三年的自然災害。俗話說,不怕災年就怕連年。你說連續三年也是真夠人嗆啊!多虧毛主席,早就做好了備戰、北荒為人民!的準備。屋漏偏逢連夜雨,蘇聯又催著我們還債,中國人勒緊褲腰帶還蘇聯債。所以那幾年是挨餓了。在那之前雖然也是分糧量但是不挨餓。即使有時有的農戶沒糧了,國家都有返銷糧、救濟糧。”
“生產隊都是讓這幫犢子混完了。”
“其實,生產隊成立二十來年。咋開始時,那些老莊稼人幹活一點不藏奸,像給自己幹活一樣用心賣力,隻有像賴國安那樣的懶蛋子混日子,也沒人看他們學他們,他們成為人們唾棄的對象,不是學習攀比的榜樣。可後來,一些年輕的摻和進來,幹活就差道了。”
“其實,生產隊的事關鍵是領導班子。領導班子不作為亂作為是主要原因。好的領導班子能帶來好的作風——吃苦耐勞氣正風清。差的領導班子帶來的是歪風邪氣——好逸惡勞損公肥私。齊三怨不願參加生產隊勞動,被社員戲稱為‘齊三天’,三天兩頭就找機會尋借口往城裏跑,這樣的隊長能帶領大家致富嗎?能搞好生產隊嗎?毛主席早就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每年年底都要發動社員整頓領導班子。可是,農村生產隊的社員,一個屯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有著深厚的人情味;村民間又多有家族親屬關係,千絲萬縷盤根錯節,村民們又多是隻顧眼前利益者,禁不得起小恩小惠的誘惑。所以整頓效果甚微。有幾個大公無私勇於揭露批判的人也被淹沒在老好好怕得罪人的消極氣氛中。使整頓流於形式,毀於不了了之。若真是大公無私以身作則的好隊長還是能把生產隊帶好的。那時大家私心逐漸減少,大公無私的人越來越多,損公肥私的人越來越少;若是主要領導為私,那下邊的人多是隨波逐流,損公肥私盛行,生產隊會越來越差,社員的收入越來越少。改革開放也二三十年了,現在是貧富的差距越來越大,一個個都狗舔膫子各顧各,富的越來越富,快馬加鞭空中加油;窮的越來越窮,心力耗盡前途渺茫。人們的私心越來越重,公心越來越少。私有之心受到追捧奉若神明趨之若鶩。公有之心漸漸淡去無人問君。富豪是英雄受人敬仰,窮漢是死熊遭人唾棄。如此下去社會必然追名逐利,不計後果。社會風氣也會越來越差,人心也會變——人心不古、人心不善。我也曾想就這樣不愁吃不愁穿也挺好,可是能總這樣嗎?現在就變得一分錢已經消失,五分錢的糖溜溜沒了,一塊錢買不來一斤大米,去醫院掛號費都得以元計算,少則8元,多則百元。要是動個手術,醫生的紅包更是讓你手脖子發顫;學生的補課班更是一節課一二百元,這樣的課你還補得起嗎?如今,冷子山時代的一萬元已經被稀釋得不到五千元了。人民公社時,騎車進城把自行車往和平大路軍人崗亭一扔,晚上回來到這再騎回家去,現在誰給你看著?以前要是老人跌到了,路人會毫不猶豫的幫助扶起送醫院去,現在還有嗎?——沒啦!一切都圍著錢轉!——他是否會訛詐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過去屯子裏的人和人之間借個錢沒人讓寫借條,認為那是對別人的侮辱,也是自己的恥辱;現在哪怕是親哥兄弟借個千八百塊錢也要寫借條。而且有借條,還有公然賴賬的,人和人之間的信任蕩然無存。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我是這樣想,不管它咋變,人總得吃飯。這是不會變的。我那一坰多地我是不會撒手的!”
“二哥,你這一年能收入多少?”
“毛算也就七八萬塊錢吧!”
“這錢怎麼個管理法?你準沒準備養老錢?”
“老農民和城裏工人沒法比,既沒有勞保也沒有醫保。這是祖輩傳下來的,也沒人想那些。也沒人提那些。”
“你已經六十多歲了。我是說你自己沒個打算嗎?”
“自己咋打算?現在新餘新仁都在一起。我能把他倆籠絡在一起,在我閉眼之前不分家,我就敲鞋幫念佛了。你想想,兩個孩子沒有外心,當老人的反倒生起了心眼,攢私房錢養老,讓兒女咋想?讓兒媳婦咋想?孫男娣女會是咋想?你說你養老,這不是對兒女不信任嗎?當然,眼前的現實是十個兒女九個不孝,那也不是你顧自己養老的借口。你明知道老那天可能有病沒人看,沒人掏錢。那也沒有辦法。為了這個家的團結一心,不讓他過早地分崩離析,當老人的就得做出犧牲——寧可老那天,讓兒女們扔個烏鴉大嗮蛋!——有病躺在炕上沒人管!也要給孩子們做個榜樣。為了家、為了兒女、不計得失,不計後果。值!”
“理兒是那麼個理兒,也不難理解。就是你攢下金山銀山,死了既拿不去也帶不走,不還是給兒女嗎?可是,反過來一想,自己辛辛苦苦任勞任怨幹了一輩子,老了有病自己拿不出錢,兒女們漬漬扭扭,你說沒錢他說還欠著一屁股債!真是有苦說不出哇!那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躺在炕上兩眼淚汪汪——當年要是信哥兄弟的話,跟兒女把話挑明——準備好養老錢,哪怕是隻一點點,也比沒有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