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親身經曆,他又怎麼會相信,一個公司上市居然可以這麼簡單。就在其他人為上市跑斷腿而不可得的時候,陳奮進跟劉全這兩個不學無術的家夥,卻在談笑間就確定了一家還沒有明確收購的公司上市計劃。
說一千道一萬,他們之所以在這件事情上能夠成功,還是因為對方有關係,或者說能夠去走通關係。
其實,中國此時雖然剛開股市不久,但對股市的監管力度也是很嚴格的。比如在92年股市正式在國內廣泛發行之初,國務院就專門成立了證券委員會(簡稱國務院證券委)和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簡稱中國證監會),也就是俗稱的兩會。
兩會之中,國務院證券委是國家對證券市場進行統一宏觀管理的主管機構,而中國證監會則是國務院證券委的監管執行機構。簡單的說,證劵委跟證監會,就好似是市委跟市政府,一個是內部領導機構,一個是實際執行機構,相比而言,還是證劵委的權力更大一些,但也很自然的有很多重疊。自然了,在這種情況下,兩會的漏洞也很多,什麼借殼上市、買殼上市還有虛報資產上市等事件,多是在這個時期發生的。
一直到1998年,兩個機構合並之後,證監會才成為管理國家證劵行業真正一把手,並且在管理方麵也加強了管製。不再如過去一般混亂了。
但是,就算是在上市混亂的1993年,能夠玩上市圈錢的,也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那些能夠上市的公司,無一不是背後有深厚背景的國企企業,像私人企業或者集體企業要想上市,簡直難如登天。
“不過接下來怎麼做,咱們還是不懂啊。”就在這時,劉全忽然搖搖頭,“上市應該是沒問題了,可上市之後該怎麼辦,你們有考慮過麼?難道真的去搞那家棉紡廠?”
“這還用說,就跟海潮當初說的那樣,上市就想法子把股份賣掉換錢不就得了。”陳奮進毫不在意的道。
“哪裏有那麼容易。”劉全輕輕地歎了口氣,“老陳,這些日子因為跑這個事兒,我也多少了解了點這個東西。這上市啊股票啊,還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雖然我們是自資發股上市,不是去買殼,利潤更大一些,不過現在好像股市上大都是熊市,也就是說大環境不好,此時上市,未必能圈到多少錢啊。再者說,你說的要把股份賣掉,那也要有人肯買啊,要是沒人買,咱們手中的股票,也就是廢紙一張,萬一股價大跌,咱們公司還會縮水,以前的投資都有可能打水漂了呢。這些,你都想過麼?”
“這個……你是說,搞上市很危險?”陳奮進終於反應過來,“很可能上市後,我們的錢還會沒了?”
“那當然。”劉全點了點頭,接著又開始歎氣起來。
看到他們兩個居然在說這些,旁邊正在吃油條的唐海潮好懸沒咬著舌頭。
吃驚的看了看兩個愁眉苦臉的中年男,唐海潮忽然有種不是真實的感覺。
乖乖,這兩個人可是已經把上市的事兒規劃的**不離十的人了,可事到臨頭,居然對公司上市的事情了解的如此膚淺,甚至於隻是聽到點風險,就開始發愁的地步了。
換句話說,這兩個人對什麼股票證劵的,都是絕對的門外漢,可就是這兩個門外漢,居然把一個公司上市的事兒給解決了,真不知道是這兩個人太大膽,還是這個社會太瘋狂。
“唉,我說兩位。”看見兩個人又開始在那商量是不是就此停下上市的操作,用那兩億搞點別的生意的時候,唐海潮終於忍不住了,“拜托你們也不用這麼膽小吧?事情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怎麼事到臨頭反而又做起了縮頭烏龜?”
“不是啊海潮。”陳奮進皺眉道,“你沒聽劉全說麼?這上市啊,未必一定賺錢,還有可能賠錢的,現在可是什麼熊市啊。”
“賠錢?賠什麼錢?”唐海潮笑著搖搖頭,“這股市麼,曆來賠錢的都是散戶,誰看到莊家賠錢了?你們現在自己籌資上市,那就是自己做莊家。不說別的,隻要一通過我們的上市計劃,先搞一個擴股增配,咱們立刻就能賺個盆滿缽滿了,已經可以說是一夜暴富。接下來麼,我們是公司的最大股東,可以慢慢玩,到最後就算行情不好,公司垮了,可我們是老大啊,可以事前就跑,怎麼都不會吃虧。換句話說,就算你們一不小心,把公司玩完了,但咱們的身家卻不會有絲毫損失,反而會不斷倍增……算了,跟你們說不清,總之你們記住,我們是莊家,不是散戶,別拿散戶當莊家說事兒!”
“海潮,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這次上市,是穩賺不賠?”陳奮進小心的問。
“這是當然的。”唐海潮點點頭,接著又看向劉全,“劉叔叔,您的這些信息,都是從哪兒聽到的?可別告訴我是您找的那些什麼證劵委的人跟你說的。”
“那倒不是。”劉全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撓了撓頭,“其實我去北京,也是找人去疏通關係,我自己壓根沒跟證劵委的人見麵,隻是聽說事情辦妥了,我才匆忙回來。嗯,我的那些消息,都是在火車上,聽別人說的,他們好像是炒過股。”
“原來是這樣,你跟一個炒股的普通股民問經,那能不出現偏差麼?”唐海潮搖搖頭,接著又想起什麼,“對了,劉叔,既然您沒見過證劵委那些人的麵,你怎麼肯定這事情一定成?你找的那朋友,可kao麼?可別到頭來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