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林大磊一路把一個小姑娘扛回了家裏,路上的村民皆用驚訝且好奇眼光打量他,饒是再不在意,也不禁有些尷尬臉紅。

林大磊走進自己破爛不堪的院子,第一次覺得這個家實在是不像樣,他把肩上的小姑娘放在了家裏唯一的一張床上,又拿被子緊緊裹住她,猶豫著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見還是冰涼冰涼的,於是出門拿了些前幾天剩下的柴禾,又拿過一個盆放在床前燃起火來,屋裏的氣溫漸漸的升了一些。

他靜看了一會,便出門打水燒起熱水來。還好前幾年的時候家裏還有個大點的水桶,如今他雖沒有用過,現在拿出來倒也可以湊合,於是便兌好了熱水在裏麵,又怕燙到那位小姑娘,試了好幾次才罷休。

他走到床前,看著一臉蒼白虛弱的小姑娘,一時不敢動作,想了想還是人命要緊,於是幫她脫了外衣,裏麵還有件小衣,林大磊不敢脫了,便直接把她抱進了水桶。

他也不離開,隻在旁邊看著,時不時的再往裏倒些熱水,後來見那小姑娘臉色有了一絲紅暈,他慢慢的伸手去摸了摸小姑娘的臉蛋,嫩嫩滑滑的,也暖暖的了。他仿佛被刺了一下,猛地收回了手。

又等了片刻,覺得熱氣已經完全入了她的體內,拿出一塊稍微幹淨些的布把她擦了擦,又想著不能讓她穿著濕衣服,隻好去隔壁家找了王嬸過來幫忙。

那王嬸詫異的看著床上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又瞧了瞧林大磊有些尷尬的臉色,遂曖昧的笑了笑,一副“我懂得”的表情,幫忙把那姑娘的身上擦幹了,又換了幹淨的衣服,臨走時還對站在門外的林大磊調侃道:“瞧這姑娘身嬌肉貴的,看著瘦沒想到裏麵還挺有料,大磊啊,可要好好疼人家。”

林大磊知道隻要是入了王嬸的眼,進了她的耳的事情,第二天全村的人都會知道,但是他一個大男人也不能去看了人家的身子,壞了人家的名節,見王嬸如此曖昧不清,隻想趕緊撇清關係,沒得汙了人家好姑娘的清白。

林大磊皺眉解釋道:“王嬸您莫要胡說,我與這位姑娘隻是萍水相逢,見她可憐救她一命罷了,等她好了,必是要送人家回自己家的。”

王嬸卻是一臉不信的樣子撇了撇嘴,哪個男人得了這麼漂亮的小姑娘還舍得還回去,早猴急的拐到床上去了。見林大磊壯實的身板往那一站,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又想到他曾經的狠勁,便情不自禁的把準備還擊的話咽了回去,哼了一聲,扶了扶頭上的木簪,扭著肥碩的屁股回去了。

林大磊看著王嬸的背影有些憂慮,明日村裏還不知怎麼風言風語呢,他倒不怕,隻是累了人家一個清白的小姑娘,現在也隻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間林大磊給小姑娘熬了藥,強著往她嘴裏灌進去了一些,剩下的便流到了外麵,他知道不能急,隻好放下她,又往盆裏填了把柴禾。

因家裏隻有這麼一張床,於是他隻有睡廚房了。那廚房平時也極少用,早已是破破爛爛,防不住風的。他翻出幾塊不用的陳年舊布,糊弄的堵在了那裏,先應付過去再說。

第二天一早,林大磊照常起床,先是回屋看了看床上仍在昏睡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手,感覺溫度尚可,不再像昨日那麼冰冷了,遂放下了心。

如今家裏有個病人,他今日也不再去下地了,先把早飯做好了,也無非是些不能再稀的稀粥,呼啦啦的喝了好幾碗才放下,又想著那姑娘幾日沒吃東西了,於是盛了一碗準備給她多少灌進去點。

他走進屋的時候,便看見那一直昏睡的小姑娘已經睜開了眼睛,雙眼無神的看著窗外,剛剛升起的朝陽照在她的臉色,她的身上仿佛鍍了一層金邊,感覺雖是近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

林大磊緩過神來,輕輕地咳了一聲,隻見那小姑娘頓了一下,長而翹的睫毛也跟著顫了幾顫,她緩緩地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麵前這個陌生的男人,神情恍惚,仿佛在透過他看著別處。

原來,還沒有死麼?

她可真是命大,她記得她在水裏窒息的感覺,她是,被人救起了麼?為什麼還要活著,為什麼還可以活著,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可以重新來過?為自己負責,認認真真的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