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看不清麵前的這個男人,隻是心裏想著,自己的命大抵就是他救得了,見他走過來喂自己東西,嘴裏還低低地說著什麼,說了什麼呢,她怎麼有些聽不清,隻覺得肚子裏空空的,也不在乎喂自己的是什麼,味道如何,便急急地喝了下去,而後,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林大磊見床上的小姑娘又昏睡了過去,幫她掖了掖被子,把碗拿出去,又給她熬藥去了。
月娘這次睡了沒一會便醒了,腦袋比之前清醒了許多,她動了動身子,發覺有些僵硬,頭痛的厲害,她支起身子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後,便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這個土砌的房屋顯得格外的陰潮,窗子也是用幾塊布糊上去的,有幾個年久發黴的櫃子,還有床前的一個髒兮兮的小盆子。如此肮髒不堪的地方,連她家的茅廁都比這幹淨。
她又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躺著的床上,雖然床挺大,但是被子上好像有一股發潮的味道,強烈刺激著她的味覺,剛剛不知吃了什麼東西,因這屋子裏難聞的氣味,一時難以接受,便“哇”的一下子,伏在床頭吐了起來。
林大磊聽到動靜,急忙奔了進來,見月娘吐得昏天暗地,也不嫌髒的走近前來,關切的問道:“怎麼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月娘緩了一下氣息,扶著床頭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隻見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站在自己麵前,身著灰色麻衣,上麵還有幾個破洞。最為可怖的還是他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顳下頜關節處一直劃到頸部,猛的看起來甚是凶神惡煞。
月娘不由得驚叫了一聲,抱著被子連連向後退去,直到抵在牆上才停了下來。她記得她投河之前遇到了幾個調戲她的流氓,他們一邊汙言穢語一邊對她拉拉扯扯的,還說什麼玩夠了便賣到怡香園去。她不知道怡香園是什麼地方,但能感覺到肯定不是什麼好去處。
她本來就已絕望,又見自己如此落魄了還要遭人侮辱,倒不如幹幹淨淨的死去的好。可是現在,她滿臉絕望的看著麵前人高馬大的漢子,自己哪是他的對手,更何況現如今這身子如此孱弱,大概連那男人的一指頭都不如。
這樣想著,她便絕望的閉了眼,隻恨自己之前為何沒有死透。
林大磊皺著眉頭看著縮在牆角裏瑟瑟發抖麵色慘白的女人,一臉的恐懼和絕望。他無奈的往右扭轉了頭,拿自己沒有傷疤的半邊臉對著她,不去看床上那個可憐的女人一眼,有些不耐煩的把手中的藥碗往前一伸,悶聲道:“喝了它。”
月娘聽聞,便疑惑地睜開了眼,依舊滿臉的畏懼和防備,她看著麵前碗裏黑乎乎的東西,不知道那是什麼,咬著蒼白的下唇,大著膽子搖了搖頭。
林大磊見她良久未接,轉頭看去,見她一臉嫌棄和防範的模樣,無奈道:“你剛緩過勁來,身子熱了些,這是驅寒的藥,喝了它你才能好。”
月娘這才想起察看身上的衣物,見自己之前的衣服均不見了,甚至連貼身的小衣也被換了個徹徹底底,一時臉色難看至極,難不成,她已經失了貞潔?沒了清白之身了麼?
林大磊瞧見她的動作,又見她麵如死灰,便猜到了她想的什麼,隻好厚著臉皮有些尷尬的解釋道:“咳,我一個大男人家裏,沒有女人家的衣物,便向鄰居借了幾身,又請大嬸幫你換了,鄉下條件不好,你先將就著罷。待我過幾天上山打獵,再去集市上換幾個錢,再幫你買件好點的。”
月娘聽他這麼說,又打量他的神情不像是撒謊,便小小的放下心來,想著他並不是之前那幾個惡人,又見他把手裏的藥碗往前伸了伸,隻好哆嗦著小手接了過來,抬眼瞄了下麵前的男人,見他一直盯著自己,遂低下頭閉上眼屏住氣把藥喝了下去。
林大磊滿意的接過了碗,猶豫了一下,又對床上縮的小小一團的女人道:“你再休息會罷,待會我給你燒點熱水燙燙身子,郎中說,要好好暖暖才行。”
月娘聽見他要給自己燒洗澡水,臉紅的低下了頭,也不吱聲。
林大磊又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說話,默默地把床前的汙穢收拾幹淨了,便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