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3)

我從易太太房問出來,沒有同我們住的房間,直接走向莊園前廳。

剛才給易太太講共產主義,沒講好,除了因為我自己研究不夠,說不出所以然,

還因為我心小在焉,精神沒集中起來。為什麼呢?因為前廳不住傳出叫喚。林家團在前廳審嫌犯,上刑,打得挺凶,慘叫聲一陣陣傳來。易太太的莊園很大,四邊長度都近百米,前廳與後廳相距很遠,前廳的嘈雜聲響通常傳不到後頭,有動靜的話,得非常留意才能聽到一點。今天不一樣,坐在易太太身邊,我的耳朵裏不時聽到前廳聲響,若有若尤,一陣一陣,持續不絕。也不知道今天受審的人特別會叫,或者是我心裏不安,耳朵特別尖,聽來聽去總是那個慘叫。易太太莊園前廳一側有幾間審問室,他們審人是常有的事,當初我姐夫吳春河被他們誤為保安團探子,刑訊中幾乎被打死,就發生在那幾間審訊室裏。在那裏受審的有時是外邊抓到的叮疑分了,有時是出了結子的內部人員,無論內外,不老實說都要討打,

鬼哭狼嚎不稀罕,聽來讓人恐怖。我這人心軟,看不得別人受罪,受刑者的慘叫讓我聽來非常難受。但是我無法多管因為那是他們自衛隊裏的家務事。

這天我到底沒有忍住,離開易人太那職,直接就往前廳定。走到半路,我確認不是自己不對,確實是今天這個犯人異常,他叫得特別淒慘。

我闖進審訊室,那裏的場麵慘不忍睹。犯人已經給林家團和他的兩個手下打得不成人形,變成一團血肉吊在屋梁下耷拉著腦袋,像尾毫無知覺,看得我幾乎昏倒。

林家團對我很客氣:“錢姑娘什麼事?”

我轉眼不看犯人,免得自己控製不住,我問林家團這個人怎麼了?死活不說?

剛斤不是說他快招了嗎?

“阿妗讓你來問嗎?”林家團追問。

我不明確回答,

林家團看出究竟,他笑笑,讓我出去,這裏不好看,女孩子受不了的,犯人的事小必我操心,無論什麼情況,他會直接向他阿妗稟報,

犯人忽然叫喚起來。

“讓我見易太太。”他呻吟、

林家團大喝:“找死!”

兩個審訊隊員一起大喊:“打!”

我掉頭走出來,沒有片刻拖延,立刻跑到後廳求見易太太。

易太太很奇怪:“小錢姑娘什麼事?”

“他們快把他打死了!”

“誰打誰啊?”

我說了審訊室裏的犯人:易太太不以為然。

“這家夥不是惡棍就是小偷。”她斷言,“好人什麼不能說?”

我說好人壞人都是人,人都隻有一條命,打死就沒有了。

“不老實說,打死也活該。”

我說不能這樣。打死人不是共產主義。

“你們那個主義還沒到嘛。”

我情不自禁喊:“易太太,這裏有鬼!”

她吃了一驚。

我提到審訊室裏那個人叫喚要見易太太,他怎麼會知道易太太呢?林家團為什麼不向易太太報告,一個勁讓人往死裏打?這裏有問題。

易太太笑:“瞎說什麼?我家外甥搞鬼?”

她讓我不要嫌棄她外甥,人家林家團對我可是很有意思,當初就是林家團·再鼓動她向遊擊隊要我來,她想給我做的媒就是做給她這個外甥。

“易太太先別說這個,那邊人快死了!”

“死就死了,急什麼。”

我不知怎麼說通她,心裏一急,眼淚就掉了下來。

“易太太你不能這樣!”

她看著我犬笑:“果然愛哭。”

她站起身打算走掉,我禁不住放聲大哭。

“哭什麼!”她笑,“去看看。”

她帶著我去了前廳。

犯人隻剩下一口氣,易太太看了那圃血肉,並不顯得吃驚。

“問出個啥?”她問林家團。

林家團看了我一眼:“還是不說。”

我非常驚訝我隻離開幾分鍾,犯人已經像個死人。他們真是往死裏打。

易人人命令把犯人的魂弄叫來。林家團從牆邊水桶裏舀一勺水,潑到犯人的臉上。

犯人醒。用盡渾身力氣說句話:“我找易太太。”

易太太問:“你是誰?”

他動著嘴唇,費盡力氣說話。他自稱陳平,來自台灣,有人交代他到黃獅坑找易太太,見了易太太才能說。

“這位就是易太太。”我說,“誰交代你找她?”

那人姓吳,老吳,

我一聽愣了,當即追問:“吳春河嗎?”

陳平看著我喘氣,滿眼疑問。

既然要到黃獅坑見易太太,為什麼碰上自衛隊就跑?他說跑的那個人他並不認識,是進山路上才碰上的。他向人家問路,那人領他走,遇到自衛隊阻攔,那人拔腿逃跑,可能因為害怕。

林家團大喝:“假話!”

我不管林家團,當即轉身對易太太說:“這可能是我們的人,情況要搞清楚,

請易太太保證他安全。”

易太太問:“你擔保?”

我說我可以擔保。我馬上通知七級派人前來核實。

林家團說:“錢姑娘不要上他的當!”

我不理他,隻跟易太太說:“易太太,不能再像吳春河那次了。”

一提姐夫,易太太不再猶豫,即喝道:“放他下來。”

我讓駐在黃獅坑的另一位姑娘立刻進山向上級報告,請易太太派兩個人護迸她。我自己留在莊園,守在陳平身邊。陳平被抬出審訊室後昏迷不醒,易太太喊來一個土醫生給他卜藥,我在一旁寸步不離。我感覺蹊蹺:陳平身上帶著支手槍,

跟他·起進山的人跑了,兩件事都不算太特別,為什麼林家團要把他往死裏打?

我有疑問,隻怕他們還不放過他,我守在這裏他們做不了手腳。

半夜裏陳平醒了,他說的情況讓我大吃一驚。

原來他不僅帶了一支手槍,還帶了金條和人洋,都是他的祖產,帶在身上以備急用。家人把財寶縫進一條腰帶,讓他紮在腰間,腰帶被林家團搜身時搜走廠。,

林家團向易太太報告時,沒有半句提到腰帶,他把陳平往死裏打,顯然不是為了從他嘴裏問出什麼,隻為了把他打死。陳平一死,腰帶裏邊的財物就是林家團的。

我追問老吳是誰?吳春河嗎?陳平反問:“你是誰?”

“我是遊擊隊聯絡員。”我說,“吳春河是我姐夫。”

他眼淚掉了下來:“命不該絕啊。”

他原本很疑惑,為什麼他一提老吳,我就知道是吳春河?我告訴他其實我不知道,隻因為吳春河失去音信,我們很肴急,一直在找他,因此一聽陳平從台灣來,

由一位老吳介紹找易太太,不禁聯想,試著一問,沒想到時上了。

“他到底怎麼樣了?”我問,

“我也不知道。”陳平說。

陳平講了他們從台南撤離的情況÷姐夫吳春河多年從事地下工作,經驗矩常豐富,一向小心謹慎,從來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也少不了應急計劃。從台南出發前,姐夫交代,此行如果順利,到人陸後一起進山,如果出了意外,人家自行上山,通過黃獅坑易太太聯絡地下黨遊擊隊。易太太誤抓過吳春河,知道吳先生怎麼同事,對他介紹過來的人會認真幫助。上船時姐夫讓陳平跟他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