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派人悄悄前去塗營駐地附近小鎮把老夥計和陳中搬劉營部虛急
老夥汁不是人,是電台,由孫力澳妹等人護送上山,為遊擊隊與南下解放大軍聯絡立下功勞的電台,這部電台跨過海峽,下過水井,與錢家人結有不解之緣,因而被三哥叫做老夥計+遊擊隊已經有了解放軍偵察小分隊帶來的新電台,領導讓哥帶老夥計下山,潛藏在塗營附近小鎮地下交通站,以便及時聯係,
迅速報告情況並接受上級指示聯絡員陳中鞔是早先廈門警備司令部軍需處的司機小陳,隨三哥卜山後改行當廠電台報務員,因為山七不通公路,遊擊隊暫時沒有汽車可阡,次日開拔命令未霄下達,塗營官兵守在營房待命,白天連著黑夜,直到淩晨塗力岡打電話詢問究竟,師參謀長重複原命令,讓工兵營原地待命,隨時準備出發
“這他媽搞什麼鬼?”塗萬岡發牢騷。
三哥說:“沉住氣,看他們搞。”
第三天上午有了新情況:工兵營開拔命令沒有下達,周邊幾支部隊卻接到了命令,相繼離開各白駐地,集結到塗營所在小鎮。運兵卡車轟隆轟隆開來,
荷槍實彈的敵軍進駐塗營附近的所有山頭,塗營被團團包圍,置於數倍於己的槍口之下。
塗萬岡和趙尚義非常不安。
三哥開玩笑:“把咱們當肉包餡啊。”
敵軍調動異常,部隊集結周圍,肯定有其原因。會不會因為提了劉樹木,驚擾了敵人,塗營底細為敵所知,要用優勢兵力包圍解決?三哥認為不太町能,捉劉樹木的計劃十分周密,柯子炎確知是三哥所為,但是並無理由懷疑塗營。眼下塗營周圍陣地盡被對方占領,卻沒有發動進攻的跡象。因此自己不要輕舉妄動。
下午,師部的命令終於下達。不是命令塗營繳械投降,是命令立刻出發,與集結到小鎮周邊的其他部隊一起開拔,下海。時海麵上開來了幾艘軍艦。
三哥與塗、趙麵麵相覷。
塗營駐地臨海,離開這裏的道路分別向北、向西和向南,向東是大海,無路可走,因此他們預測的調防和撤退都通過道路。小鎮靠海,有一處小漁港,卻沒有可供大型船隻停靠的碼頭,所以他們沒有考慮可能從海上調防。
此刻無法拒絕離開,海邊到處是敵兵,工兵營這一丙百號人勢單力薄,打起來必被消滅。服從命令則將陷入困境,喪失了利用調防拉走隊伍的機會。事發突然,
已經沒有時間向上級請示,隻能自己拿主意,走一步看一步。
趙尚義很緊張:“想把我們拉到哪裏?會不會去台灣?”
這不是沒有可能
三哥下了決心:“上船。”
他讓聯絡員陳中喬裝離開駐地,迅速返回遊擊隊彙報情況,他自己留在塗營。
此刻塗營而臨局麵非常複雜,不能丟給塗萬岡和趙尚義,他必須在這裏指揮應對,
完成任務,他的任務是勝利。
由於大船無法靠岸,小鎮周邊這些部隊必須乘坐漁船出港,到軍艦停泊處靠艦,於海中通過舷梯登卜軍艦。漁船數量不是,工兵營人員分數批次登船,育到黃昏才全部上了軍艦,軍艦鳴笛出發。塗萬岡和趙尚義透過舷窗眺單漸漸遠去的陸地,直到大海和陸地被夜色籠罩,他們的表情都極其凝重,,
三哥讓兩位不要緊張,有一句老話叫“車到山前必有路”,哪怕一萬座山岡,
也有一萬條路。現在到了海上,除了海水沒有路,怎麼辦呢?有一個辦法,小時候母親教他的,很簡單,就是哭爹叫娘:“阿姆啊!”
他當然是開玩笑
三哥從天而降
我總想三哥阿康靠什麼呢?他這個人有本事,總能把不可能的事情變成町能,
他靠什麼?肯定不是靠哭爹叫娘,或者好運氣。
我們家四個孩子裏,三哥阿康最為特別,特務柯子炎曾經用“鴟鴣鴿子混一窩”
表示過懷疑,他真是看出些區別,這裏邊的確別有緣故。
我一直記著三哥給我的第一印象:一頭亂槽懵的黑發一根根豎起來,每一根頭發似乎都在滴汗,濕漉漉滿頭是水,一對眼睛在眼眶裏骨碌碌轉,眼神很特別,
很警惕很提防,還顯出無助與緊張。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記住這個,初見三哥時他九歲,我才五歲,那個年齡的孩了很難記住什麼,但是我留下了印象
那天上午大約九點來鍾,有人打我們家門,大姐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人,年紀不大漁民打扮,大姐問來人找誰,求人問這家人姓錢嗎?大姐點頭。
來人又問主人是錢周氏嗎?娘家叫周菊花:,大姐說那是我們母親。來人點點頭:“這就對了,”
“你是準?”人姐問他。
那人沒回答,轉身走到一旁,拉出躲在柱子後的一個小男孩
大姐跑到屋裏,把母親喊到廳裏見客。母親看到來人和小孩,心知情形異常,
頓時沉下就張臉
來人是台灣漁民,他給我們帶來的小孩也來自台灣,,幾天前這年輕漁民的漁船從台北起航廈門,有一個熟人帶著這小孩跑到港口找他,給了點餞和一張宇條請他幫助把孩子帶到廈門交給母親
年輕人拿出那張紙條大姐拿著紙條左看右看,她已經讀中學了,紙條上的字竟然一個也認不出來母親見了著急,喊道:“是你阿爸!反看!”
大姐醒悟,趕緊把紙條反過來,對著天窗透進廳裏的光,從紙條背麵讀。這
一看就明門了,紙條寫的是我們家住址,母親的姓名,還有小孩的名字,他叫做錢世康、
母親知道這是父親寫的,父親會刻字,印章上的字必須反著刻,印到紙上才是正的。父親讓人帶一張反寫紙條,不是存心小讓大姐看懂,是告訴母親紙條出自他手
“這是誰家小孩?”母親問來人、
“你們家的啊。”
“瞎說!”
年輕人茫然,稱自己受人之托幫助捎帶小孩,其他事情並不清楚,聽說小孩的父親吃官司,給日本人關在監牢裏,小孩的母親得了重病,前些時候死了。小孩的父親從監獄裏交代這個地址,吩咐把小孩送到廈門這邊。
“阿康,過來認一認。”年輕人招呼小孩。
小孩不過來。從進門起,他就蹲在廳邊一根小柱腳下,低著頭小吭聲,無論怎麼招呼都一動不動,每了一般,
年輕漁民說這小孩脾氣倔,不像其他小孩乖巧聽話:從台灣帶過來讓他費好大勁。小孩會咬人,像小狗,在漁船上鬧騰過他被小孩咬過一口
母親打斷他:“小孩的阿爸是誰?”
“叫錢以未。”
母親當即大罵:“死鬼!死鬼!”
年輕漁民吃了一驚,忙不迭起身,連聲道別都沒有,匆匆出門離開
小孩給丟在我們家墾。
那時候乏哥錢世康個頭瘦小,不像通常八九歲小孩。他死死蹲坐在我們家廳邊木頭柱子旁,一聲不吭低頭聽大人說話,偶爾抬起眼,骨碌碌轉著眼睛看屋裏大人的表情,我們家和家裏的人於他都很陌生,遇到陌生人他顯得緊張:大人曉的話他不一定都能聽懂,對自己的處境卻很清楚:他給丟到這個術頭房子裏了,
這裏的人讓他感覺異樣,他也讓這裏的人很不安。
年輕漁民走後,母親在屋裏抹跟淚,大聲哭泣,口口聲聲痛罵:“死鬼!”
罵的當然不是把小孩丟到我家,自己逃也似的跑掉的年輕漁民,她罵我們的父親,
在母親的語彙裏,“死鬼”多為我父親獨自享有。
三哥阿康進家門時,我們的父親已經離家三年多了。三年多前大哥用自行車送父親太碼頭,幫他逃往上海大哥為此被警察抓去,吊起來差點打死,父親則
一去不返,杏無音信。一晃三年多過去,父親居然用這種方式對我們顯露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