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子落在西荒的入口,剛一落地,迦和就吃了一嘴的風沙,她連忙呸了好幾聲,才將口中的黃沙吐幹淨。西荒荒蕪,漫漫黃沙和戈壁,大風在溝壑之間穿梭,就像是狼唳狐悲,怨氣彌漫,使得整個氣壓都很低,迦和一路都覺得胸口悶得不行。準備進西荒之前,輪子從身上拔下兩根羽毛變化成簪子遞給他們二人,道:“西荒之內,皆是妖魔鬼怪,你們身上有靈族的靈力,會引起他人的注意,我是凶獸,把我的羽毛戴在身上,可以稍微壓一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衝罹將兩枚簪子接過後,抬手就將其中一枚插進迦和的發髻中,隨手取下自己發頂上水晶冠收了起來,隻插那一枚素淨的羽毛簪子。
這風沙侵襲肆虐,迦和被吹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她素來話又多,一開口那沙子就入了口,一路走一路呸。風沙吹得她幾乎看不清腳下的路,要不是衝罹和輪子二人擋在她身前,她估計行走起來更為艱難。一手擋著額頭一手捂著嘴,迦和低著頭靠著跟著衝罹的衣擺往前走,衝罹忽然停了下來,迦和的腦門就撞在了他的背上,迦和抬起頭,就見衝罹掏出一塊帕子係在了迦和的腦後,擋住了她的口鼻,“先用這個擋一擋。”
用帕子擋住口鼻後,風中的沙子的確再也吸不進去,她提著裙擺艱難地跟在他們的身後,“這沙子沒有糊你們一嘴嗎?”
輪子道:“我們沒你這麼愛說話。”
迦和:“……”
西荒不屬於六界的管轄範圍,對於西荒內部的位置六界之內並沒有任何圖冊記載,他們隻能靠走路去尋找密語林的位置。雖說是妖魔鬼怪的聚集地,卻也是像凡間那樣,有集市和商鋪,這自然也是可以理解,妖魔鬼怪之間必然也是存在等價置換的往來,光憑誰強誰弱靠爭奪,隻怕是這西荒的妖魔鬼怪日日夜夜都要提心吊膽,過著有今晚沒明早的日子了。
靠近集市妖魔鬼怪也就多了起來,有些還未完全化成人形,頂著狗頭馬頭甚至還有樹樁子行走在街頭的比比皆是,路邊小攤子上賣的也是各種動物的肉,血淋淋地掛在那裏,上麵還籠罩著怨氣。這街頭亦是熱鬧非凡,四處吆喝聲,若不是賣的東西怪異行走街頭的人怪異,其實跟凡間的集市大差不差。
呸了一路的迦和,眼下隻覺得口幹舌燥,朝整個集市望去,也沒有看到哪裏有賣水的地方。衝罹不知道何時已經脫去了那件華麗的外袍,隻穿著裏麵的窄袖束腰中衣,穿行在這全是妖魔鬼怪的街頭,就像是朝水裏丟了一塊石頭,驚起陣陣漣漪。他麵容俊美,儀態又佳,一身藍衣更是襯得他如芝如蘭,引得不少女子頻頻回頭。
迦和靠在輪子的身旁,低聲道:“你說,靠你家殿下這張臉,能不能去找那些美女姐姐討口水喝啊。”
她因為被風沙吹久了,此時又是口幹舌燥,一路過來又被怨氣壓得透不過氣,整個人都軟綿綿,輪子任由她搭著自己的肩膀,義正言辭道:“我家殿下從來不出賣色相。”
話音剛落,就看到衝罹走到一個賣草藥攤子前,對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麼鳥妖,總之臉上的羽毛還未褪幹淨的女子微微行禮,然後道:“姑娘,在下無意入了西荒,一路口幹舌燥,不知道可否向姑娘討碗水喝。”他欠身一笑,儀態翩翩,迦和看了都忍不住咂舌。
那鳥妖見如此風度翩翩的公子在自己麵前這般有禮,立馬得意地朝左右的女妖怪看了幾眼,意思大概就是“看吧看吧,他就跟我說話了”,“這麼多人,他就找我討水喝”。那鳥妖夾著聲音道:“公子不必客氣,看公子這打扮,不像是西荒裏的妖魔鬼怪,第一次來不熟悉這裏正常,但妖魔鬼怪本就是一家,出門在家互相幫助也是應該,我這就去屋子裏給公子打點水,公子稍等。”
衝罹衝鳥妖又是微微一笑,“姑娘心善,人也美。”
那鳥妖聽完,害羞得立馬捂著嘴發出遮遮掩掩的笑聲,然後扭著腰肢跑進了屋子裏。
輪子:“……”
迦和用胳膊捅了輪子幾下,“你還說你家殿下不會出賣色相,他剛剛那一笑,你見過他笑得這麼甜嗎?見過嗎?”
輪子辯駁道:“殿下忍辱負重罷了。”
迦和道:“是是是,看那鳥妖的身材,若是再修煉修煉,日後可以自由幻化人形,必然是個傾國傾城的妖物,你家殿下沒看錯,是個人美心善的姐姐。”
鳥妖從屋子裏麵打了水出來,遞給衝罹的時候,臉上依然還帶著幾分未消散的羞澀。衝罹接過水,走到迦和的跟前,將水囊遞給了迦和,“喝吧,幹淨的。”
迦和這才回過神來,為何這麼多路邊小攤,衝罹卻獨獨隻找那鳥妖求水。那鳥妖賣的是草藥,身後就是醫藥鋪子,雖說這裏都是妖魔鬼怪,可無論什麼人用藥都是一樣,需要用幹淨的水,不然藥效就會受到影響。這裏怨氣橫生,妖魔鬼怪橫行,吃喝的東西怕是都會有些不幹淨,可藥用的水一定會是幹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