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湖的湖水很深,據說這是一個流沙坑似的淡水湖,這種湖水的湖底構造結構就像鍋底一樣,距離湖中心越近,水就會越深……
在龍湖農場有兩個規定是雷打不動的,第一個規定是不能隨意進出白樺林,第二個規定就是針對龍湖的,絕對不能隨意潛水,下水。
這枚革委會的印章,咕咚一聲落在湖水中,隨即懸浮起來,在湖中央,漂浮著越飄越遠,漂向湖水的中心……
馮承澤已經把洗得發白的褶皺半袖,脫了下來,“這公章,怎麼能扔進湖水裏,這不是開玩笑嗎?我去把它找回來。”
王巧枝一把拉住了馮承澤,“承澤哥,你不要再執拗了,你這種瞻前顧後,會害了你一生的!我是王金財的女兒,他沒辦法把我怎麼樣,再說我父親醒來發現公章沒了,他絕對會是以為自己不知道丟在哪兒了,絕對不會想到我能偷公章。”
“你就放心的走吧,承澤哥,我父親就算是知道是我,他也沒辦法怎麼樣,畢竟公章是在他手上丟的,他也不敢向上級部門反映,你如果現在不走,我父親要是發現咱們兩個在一起,發現了這份大學的介紹信,那什麼事情都完蛋了,紙包不住火,那時候你才害了我,更害了你自己。”
馮承澤直勾勾地看著龍湖的湖水,那枚漂浮的印章,越飄越遠……
“你快走吧!去上大學,放寒假了,最好也不要回來,我聽人家說,在廠裏也能打工,過一段時間你再回來,大家都忘了這件事,你媽媽就放心吧,我和你妹馮承梅,一定會好好照顧,我跟承梅兩個人約定好了,一起參加高考,考大學!”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下來,灑在龍湖農場的大地上,溫暖的陽光,帶著熱情和積極向上的活力,潑灑在馮承澤與王巧枝的身上。
王巧枝的臉,被陽光照射得更加鮮亮。
馮承澤寬敞的肩膀,略顯消瘦的身體,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一個二十多歲男人的青春活力。
王巧枝說得對,現在如果馮承澤離開了,正是最好的時機,畢竟是王金財把公章弄丟了,至於介紹信的事情,根本沒有人知道。
王金財也沒有那個膽子,去清華大學的教務處,指認馮承澤的大學介紹信吧。
想到這裏,馮承澤慢慢的冷靜下來,前前後後仔細想了想,王巧枝說得非常有道理,現在走了,才不枉王巧枝的一番苦心,而且對於大家,都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馮承澤能上大學,還能夠跟林夏在一起。
一切的結果,都是這麼圓滿而充實。
“巧妹,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謝謝你,我和林夏都非常感謝。”馮承澤抬眼看了看漂浮在龍湖上的那枚公章,現在根本已經看不見了,這枚決定馮承澤的命運的公章,不知道被龍湖的湖水,送到了什麼地方,也許被龍湖的魚吃了也說不定。
馮承澤沒有想到真正能幫助自己的人,反而是自己一直怨恨的王巧枝,王巧枝還送給自己一條,用毛衣毛線織好的圍脖。
“承澤!你快走吧,我腳崴了走不快。”王巧枝把很多零錢,裝在一個小包裹裏,塞到了馮承澤的褲兜,“哥,這裏有七塊六毛錢,是我攢了七年攢下的。給你當個路費盤纏,也算是你買班車票和火車票的錢!到了北京,千萬不要,給龍湖農場打電話。家裏那邊我都替你想好了,我跟你妹還有你媽說你去山西,遠房親戚那兒,去挖煤了。”
“至於我爸那裏,我就什麼都不知道,我爸也沒辦法,他把革委會的公章丟了,本身他自己都犯錯誤!你不用擔心我,千萬不要聯係,還有林夏姐那裏,我也跟他說你去讀了大學,也許明年我林夏,還有馮承梅,我們三個人,也會考到北京。”王巧枝幸福地笑了,臉上兩個淺淺的酒窩,看上去特別迷人。
馮承澤看著眼前這個瘦小白皙的女孩,個子不高的身體裏,卻蘊含著這麼強大的爆發力,王巧枝為了自己可以說是鋌而走險,“巧妹,我會報答你的。”
“承澤哥,你不用報答我,我覺得我們如果有緣,將來肯定還能夠相見。”王巧枝一瘸一拐的,慢慢地向一旁走,背離馮承澤,越來越遠。
馮承澤就像是一個斷線木偶一樣,眼神呆滯,一隻手拿著王巧枝,親手給她織的紅色圍脖,另外一隻手,總是攥著那七塊多錢。
王巧枝太了解自己了。
馮承澤現在就算是去上大學,班車費和火車費,根本都拿不起,馮承澤的家裏非常的窮。
那個時候,根本沒有什麼掙錢的方式,有的隻是糧票,飯票,肉票,各種各樣五顏六色,五花八門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