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財身邊的很多人都已經去了天堂,王金財也見識過很多,可是想到他自己的身上,他卻沒有意識到這是回光返照,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也許是年齡大了,王金財對很多事情也看得淡了,他現在覺得王巧枝自己一個人也挺好,在廣州福山開了一個小型的紡織廠,生產襪子圍巾,以前王金財根本想象不到自己的女兒能做到這點,其實這還是受馮承澤的影響。
林夏現在也沒有結婚,馮承澤也是單身,這一對有情人你就能終成眷屬,自己也不算是棒打鴛鴦,想到這兒王金財心中的內疚感也沒那麼大。
隻是馮承澤去北京讀大學的那天,他的母親離世沒能見到最後一麵,這件事在王金財的心裏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吃飯了!”
王金財的老伴,對著屋外的人喊。
王金財背著手最先進的屋,馮承澤和張珩兩個人一人提著一件啤酒。
二十多個人,滿滿的兩大桌子人,推杯換盞不亦樂乎,歡聲笑語實時地傳出來。
馮承澤看到笑逐顏開的王金財,笑的就像這一個孩子,都說人活到一定的年齡又活回去了,就像一個孩子一樣,這話真的是不假。
王金財主任真的是老了。
吃飯還是非常有規矩的,男的一桌,女的一桌,可是今天卻不同,可以隨便坐。
趙倩,馮承澤,張珩,林夏,他們四個人再加上知青點的五名女孩,跟王金財和他老伴兒還有王巧枝,坐在了一桌,女孩們都不怎麼喝酒,張珩和馮承澤,王金財喝得最多。
王金財根本勸不住,誰也不讓他喝酒,但是他自己就要喝,整整喝了一瓶五十二度的老白幹,王金財就像沒喝一樣,一點都沒醉。
到最後王金財的老伴也不勸了,她是過來人,知道王金財說不定,有今天就沒明天了。
“爸!你少喝點兒吧,病剛剛好一點就喝這麼多。”王巧枝搶過王金財手中的酒杯。
“你知道什麼呀。我這病啊就叫缺酒病,要是早喝上點酒早好了。”
……
這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王金財主任一直在笑,他一輩子,似乎都沒笑過這麼長的時間,在家人麵前,在馮承澤麵前,在所有人麵前,王金財就像是有一張麵具,那張嚴肅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臉。
酒席過後,知青點的很多知青都已經回去了!
趙倩,林夏,馮承澤,張珩四個人沒有走。
王金財臉紅撲撲的,呼吸均勻,躺在炕上睡著了,一點痛苦都沒有,睡得特別沉。
馮承澤每隔五分鍾,就忍不住上前去看一看,生怕王金財沒有了呼吸,可是每一次去看王金財就是睡著了,睡得特別香甜,像嬰兒一般。
王金財的老伴,一直在偷偷地掉眼淚,也許王金財就這麼睡下去,也許明天就醒不過來了。
王巧枝讓馮承澤住在家裏,馮承澤還有話跟林夏說,馮承澤想跟張珩去知青點住一晚上。
王巧枝把張珩馮承澤,林夏和趙倩送出門外。
林夏擔憂地說:“王主任怎麼睡得這麼沉,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我感覺好像不太好啊。”趙倩也麵帶憂慮之色。
“沒事的!王主任,福大命大,咱們龍湖農場很多工程還……指著王主任給咱……們指點迷津了,王主任要是真的要走,也得把這……些工程幹完了,關鍵是……咱們龍湖……農場的活永遠幹不完。”張珩喝得有點多,說話的時候舌頭都在打結。
馮承澤皺著眉頭,夜晚的龍湖似乎看著並不那麼美麗,潮濕的湖水氣息撲麵而來,這湖水中似乎蘊含了一些危機……
趙倩拉著張珩的胳膊,“咱們兩個先走!”
“林夏呀,今天晚上我去別的屋睡,我那屋留給你,你可記住了,馮承澤還沒有地方睡覺呢!”趙倩對著林夏羞羞的一笑,想給林夏和馮承澤留出空間來,這一對當初羨煞旁人的小情侶,已經八年的時間沒有見麵了。
“幹什麼?拉我胳膊呀,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你是不……是想把……我張珩,以流氓罪的名義……接受組織的調查……”張珩結結巴巴地說。
“快走吧!我是女流氓行了吧。”趙倩拉著張珩的胳膊就走。
張珩回頭對著馮承澤喊:“晚上沒……地方住到我……這來!”
林夏和馮承澤不知不覺的就來到了龍湖旁,他們兩個人經常來的,小水壩。
月亮特別圓,月光下兩個人的影子,在草地上跳著舞。
沉默了許久……
馮承澤開口說道:“林夏!原諒我吧。”
“我不會原諒你的。”林夏看也不看馮承澤。
馮承澤伸出手,輕輕地抓起林夏的手指,“都這麼多年了!再說當初我那麼做,你也明白原因,上大學的時候我給你寫了那麼多信。”
“那又能有什麼用。”
林夏哭了,“你知道你對我造成多大的傷害嗎?你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一個人悄悄的去龍湖鎮醫院做人工流產,你親手,殺死了我們的孩子!”
馮承澤感覺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