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那視頻,我傳給春海了,今天我讓他找您一趟,您幫著看看,這裏是怎麼做的手腳,我也好去解釋。”
“等會兒,春雪,這麼大的事兒,我隔山隔水,怎麼給你解決啊?你有沒有報警什麼的?”
“不行啊爸,領導說了,要把影響降到最低,所以沒對外說。這不是啥好事兒,外頭要是有人添油加醋,我這工作可怎麼做下去啊。”
“那……會場那麼多人,給你做證,你沒有亂罵人,不就行了?”
“這個……這個事兒沒有那麼簡單。不久前吧,我教的一門必修課,剛給一個學生不及格,他就鬧起來了,說就是因為我讓他掛科,害他留級。其實他掛了可不止一科,我是按照他卷麵分數和平時成績打的分,我也沒錯啊。這學生正鬧著,學校領導最不樂意出亂子了,我這時候可不能再招呼同事什麼的去找領導解釋了。”
金廣森沉吟片刻道:“春雪,這樣吧,我上春海店裏去看看這視頻,他店裏有電腦。現在這些視頻技術啊,我不一定懂,但是剪輯的思路還是比較明白的,要是能分析出背後咋回事兒,你就好解決了。”
“得了,那謝謝爸。”
金廣森有了初步的推測,興許是留級的學生懷恨在心,故意炮製了視頻參春雪一本?想到這裏,他皺緊了眉頭。如今的孩子,不求上進也就罷了,竟然連尊師重教的道理都不明白了?
下班後,他徒步去了春海的店麵。春海不久前把店麵獨立出來,開在繁華的商業街,一家人平時住在店鋪的裏間,勤勤懇懇打下了家業。
春海沒說什麼,招呼父親進屋,擺弄好音響,播放了視頻。
畫麵很穩,太穩了,近景遠景切換到位,這視頻出的是行活。
視頻不常,金廣森讓春海重複播放了幾遍,便道:“這裏配音顯然是後期做的,但是……既然視頻做都做了,卻不對外放出去,隻讓領導見著,恐怕不是什麼學生做的。”
“爸,您的意思是……”春海眨巴眨巴眼,其實沒聽明白。做生意和上班的邏輯不一樣,講究八麵玲瓏,他平日裏要對付的事情比職場人要多得多,但封閉環境裏的門道未必明白。
“沒事兒的,春海,這個事情,我和你姐姐談。”
“哦……爸,留下吃個晚飯吧。”
“可不敢,我得回去吃你媽做的飯。之前啊,好不容易幫她把話劇排好了,她剛消停,我可不能沒提前說就晚回家。”
“媽還那麼容易生氣呢?”
“哼。”金廣森不理會,徑直走了。
次日,他給春雪回了電話,旁敲側擊地勸勸女兒沒藥在職場上咄咄逼人,待人不妨寬厚些。春雪明白他的言下之意,雖有些不服氣,但也被勉強說服了。
“爸,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嗎?”最後,春雪還是再問了一句。
“你這孩子好強,得理不讓人。你怎麼不想一想,你們領導要是真想拿這麼個破視頻說事兒,何必告訴你呢?有人使壞,終究會露出馬腳,咱們不是偵探,不必深究。至於那留級的學生,你好好輔導輔導,年輕孩子貪玩兒,收收心,還有救。”
在金廣森看來,春雪當了老師,也算繼承他們夫婦的衣缽,便又勸了幾句。同時,他深感時代變了,從前的人們真誠的居多,如今越來越複雜,世界要變成他看不懂的模樣了。
“我也快退了,孩子們都這麼大了,他們自己也有了孩子,我怎麼能不老呢。”這樣想著,金廣森習以為常地搖了搖頭。
春海有些不放心:“爸,老姐這人,脾氣也比較大,我不太放心,過兩天我去趟北京,找她聊一聊。”
“那也好,你自己一個人去?”
“是,我自個兒去就可以了,去不了幾天。”春海說話有些含糊,沒有直視父親的眼睛。
他定了車票,帶上簡單的行李,便出發了。一路上,他對風景沒興趣,對吃的沒有興致,甚至連話也不願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