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二日下午,張淑芳剛剛走出辦公室,傳達室的老楊就迎麵走了過來,對方遞給她一個封信,說道:“張科長,正好要找你,這有封嚴市長的信,不知怎麼回事,寄到咱們單位來了。”
“噢,謝謝了啊!楊師傅。”張淑芳伸手接過,瞄了眼信封表麵的收信人,隻見上麵寫著:張淑芳轉嚴文山收。
信封上麵並沒有落款,不過郵戳上麵顯示這封信的寄出地址是本市,張淑芳注意到,寄信人的字還寫得挺漂亮的,這一手字,看起來沒有十幾二十年的功夫練不出來。
隨手將信收進挎包裏,張淑芳就離開了審計局的大樓。
當天晚上,嚴文山回來得比較晚,直到夜裏十點鍾才到家,夫妻二人閑聊了一會,張淑芳突然想起白天自己收到的那一封信,於是便將信拿出來交給嚴文山。
“這什麼人的信,怎麼寄到你單位去了?”嚴文山有些詫異,接下來他也沒有回避妻子,直接在妻子麵前拆開信封取出信紙閱讀起來。
對於這封通過自己的手轉交給嚴文山的信,張淑芳也是有點好奇的,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以這樣的方式聯係自己的丈夫。
張淑芳估計,寫這封信的人,應該是某個想要向市政府反映問題但卻又得不到重視的人,在苦訴無門的情況下,於是另辟途徑通過自己找上嚴文山。
在嚴文山的市長生涯中,之前也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件,隻不過那些人的方法沒有這一次這個人的方法巧妙罷了,因此張淑芳對自己會收到這種信,並不感到奇怪。
不過,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就讓張淑芳感到萬分奇怪了。
嚴文山在剛拆開信閱讀的時候,臉色還是很輕鬆的,然而在短短數秒之後,他的臉色就變得凝重起來,不單如此,同時他的眉頭也越皺越緊,細密的汗珠開始從他的額頭滲出來,到了最後,嚴文山甚至連雙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片刻後,嚴文山反手把信紙壓在沙發上,沙啞著聲音對妻子說道:“淑芳,去,給我倒杯水。”
“怎麼啦?老嚴,這信上都說些什麼啦?讓你這個樣子的。”張淑芳一邊站起來走到旁邊的茶幾倒水,一邊關切地詢問道。
嚴文山卻沒有回答,隻呆呆的坐在沙發上,接過妻子遞過來的水杯後,嚴文山把水杯緊緊握在手裏,雙手還帶點顫抖,他幾乎是以狼狽的模樣狠狠地灌了一口水,隨後,嚴文山又把水杯放低,雙手捧著水杯木然地坐著。
很顯然,問題是出在剛才那封信上。
張淑芳看到丈夫這個樣子,再也沒能忍住,她一把抓過嚴文山身旁的那封信,就開始仔細閱讀起來:
“市長閣下:
見信好!鄙人在此僅代表天盛公司劉總、明發建築何總以及恒方機電李總等幾位故人向市長閣下問好,八月暴雨將至,靖海水濁,還望市長閣下及早上岸,切莫沾濕鞋子。
順便一提,小鏡湖邊的風光不錯,隻可惜,那裏的房子卻有些舊了,市長閣下,你認為呢?”
落款:路人甲!
看完這封詞不達意的信,張淑芳感到莫名奇妙,不明白丈夫為何會有這樣強烈的反應。
嚴文山失神了一會,很快便回過神來,他把妻子一把拉到跟前,壓低聲音吩咐道:“淑芳,你馬上去小鏡湖邊的房子一趟,幫我看看一樓衛生間鏡子後麵那個黑色袋子還在不在?記住,出去的時候千萬小心,不要讓其他人看見,快去快回。”
丈夫的話讓張淑芳更是摸不著頭腦,她皺眉道:“怎麼啦?老嚴,都這麼晚了還讓我往外麵跑。還有,一樓衛生間的鏡子,我怎麼不知道那後麵還有什麼黑色袋子?”
這麼晚跑去小鏡湖那種偏僻的地方,從小就怕黑的張淑芳還真是有些忐忑,而且丈夫無端端提到什麼衛生間鏡子背後的黑色袋子,更是讓她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