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觀禮後,並未回碎玉軒,而是孤身一人徑直去養心殿門前,蘇培盛通報一下便請甄嬛進去了,此時皇上剛換下朝服,見甄嬛請安後親自送一封信,信中情真意切地認錯與思念皇上與孩子,皇上審視著跪在地上的甄嬛,冷漠又刻薄,皇上手上的翡翠珠串不斷轉動著,良久,皇上道,“你等下去太後那裏看一眼八阿哥就回碎玉軒吧,朕會讓太醫去照料你的病,無事你就不要隨便出來了。”
甄嬛沙啞嗓子嘶叫,努力讓自己發出聲音道,“皇上為何待臣妾如此薄情,臣妾先前誤穿純元皇後舊衣並非臣妾有意為之,臣妾祈求吾皇原諒,”隨即深深朝皇上一拜。
皇上俯下身去與甄嬛平齊,望著甄嬛的眼中裏有幾分輕蔑與厭惡道,“你身子不好,以至於病損容顏,好生在碎玉軒養病,八皇子養在太後那裏,你不必憂心,太後禮佛喜靜,你少去叨擾。”
甄嬛不可置信地望著皇上,聲嘶力竭地質問道,“皇上寧願關心臣妾容貌殘損,卻不肯關心臣妾母子分離,皇上當真就如此薄情嗎?”
皇上身影未動,望向甄嬛的眼神冷漠生疏,好似又有幾分懷念深情,好似在透過甄嬛的這張麵孔去看向時空中的另一個與甄嬛有著相似麵容的人,他看著甄嬛,也不是在看甄嬛。
甄嬛察覺皇上神色異常,便試探道,“四郎在望著誰?”
皇上忽然起身,一瞬間溫情驟然消散,眼中滿是冷峻無情,嘴上溫柔敷衍道,“朕在望著嬛嬛你。”
甄嬛心中對於先前的猜測已是確定五六分了,但心下遲疑,更想探求個明白,便故作先前來往養心殿時的小兒女姿態說道,“嬛嬛,病了這些時日,未曾來養心殿給四郎侍候筆墨,今日這時機正好,還望四郎成全。”
皇上聞聲皺眉道,“也好,你如今嗓子還未好全,少些言語,以保養你的嗓子。”
甄嬛起身行禮默然,輕車熟路地走到皇上批閱奏折的書桌側,隻見先前與皇上共讀談論的《左傳》下麵壓著幾張信箋,甄嬛鬼使神差地抽出那幾張信箋,細看上麵的字句,字字句句仿若鈍刀一點點淩遲著甄嬛的心,斧鑿一般粉碎她的驕傲和真心。
當心中的猜測得到印證,甄嬛拿著信箋大笑,聲音喑啞蒼涼,如同亂葬崗的烏鴉叫聲。
皇上看見甄嬛發現信箋先是錯愕一愣,隨後就是十成十的坦然與不屑。
甄嬛嫌惡憎恨的眼神忤視皇上,將信箋如同廢紙一樣無心拋灑在空中,用帕子掩住口鼻,仿佛皇上惡臭得如同垃圾狗屎一般,行禮道,“臣妾告退。”
隨後,甄嬛就踩踏著這些信箋施施然離去。
皇上深吸一口氣,怒摔了手上的翡翠珠串,怒吼道,“放肆!你們都放肆!”
蘇培盛一直未敢上前,如今聞聲才湊近皇上,跪地不斷叩頭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上又深吸一口氣道,“將甄嬛降為至答應,份例按答應給她,沒有朕的命令,她不許離開碎玉軒半步!”
皇上深呼一口氣道,“吩咐太醫照舊給她治療,內務府那頭份例不許短了她的,蘇培盛,叫人把地上都收拾了,方才的事誰都不許傳出去。”
慈寧宮,皇上與太後商議著要將八皇子的玉牒上更換生母,太後疑惑不解皇上此舉這是要做什麼,隻問道,“皇上想把八皇子生母換成誰?”
皇上道,“兒臣也不知道。”
太後道,“宗室玉牒皇帝雖能變更,但也不能朝令夕改,這樣胡鬧,成什麼體統,皇帝還是好好想一想再改吧。”
太後說罷,咳嗽兩聲,站在太後身側竹息連忙來給太後拍背。
皇上請安離去道,“兒臣叨擾皇額娘養病了,兒臣告退。”
皇上走後,太後與竹息道,“叫人請皇後過來。”
皇後宜修不一會兒就來到慈寧宮中,請安行禮道,“兒臣見過皇額娘。”
太後道,“宜修起來吧,賜座,上茶。”
太後問道,“近日皇上何時見過甄氏嗎?怎的方才皇上突然要將八皇子玉牒上的生母換人?”
皇後宜修道,“回皇額娘,甄氏隻今日恰逢新人請安才得以出碎玉軒半日,前來景仁宮請安。並非她又去養心殿與皇上說了些什麼?”
太後道,“竹息派人去查了,哀家不過提醒宜修你一句,回頭你自己也派人查一查,哀家雖能幫你,畢竟坐穩皇後這個位置還是要靠你自己,哀家話已至此。宜修,哀家乏了,你回去吧。”
皇後宜修行禮道,“兒臣多謝皇額娘提點,兒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