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阿青煮了水煮蛋,孟夏抱著碗,呼呼的喝完了粥,拿起雞蛋,就像被狗攆著似的,飛奔去了學校,9月的校園,樹木蔥鬱,自帶芳香。
孟夏卻無心這些,懷裏揣著熱雞蛋,心裏懷著跳跳糖,激動又期待地張望著窗外,等待著同桌的到來,他想他應該先為昨天的行為道個歉,阿青說過知錯能改就還是一個好孩子,可是他等到了上課鈴聲起,等到了言老師數完了一百個數,等完了小胖把新買的橡皮都切完了,他還是沒有來。
想起昨天大家對他的嘲笑,孟夏有些失望的想:他是不是不會來了?
那要不,我還是把雞蛋吃掉吧,不然好浪費啊。當他低頭敲碎雞蛋的那一刻,身邊被帶起了一陣小小的微風,然後一雙小小的、瘦瘦的腳,出現在他的視野裏,他不可置信的轉過頭來,難道磕雞蛋,可……以召喚同桌?w(゚Д゚)w
“你,你.....你來了?”
沒有回應。
“那個,那個,昨天對不起啊!我媽媽今天給我煮了雞蛋,送給你吃。”
他依舊沒有回應,難道是嫌棄雞蛋被磕破了?
“那個,這雞蛋是我剛剛磕的,不是壞的,我以為你不來了。”
依舊不為所動。
“我告訴你呀,這個是我家小母雞剛生的,阿青說可營養了,吃了能長高長壯的,你嚐嚐,可好吃了。”他頗是獻寶的又往前送了送。
還是不為所動。
“哎,我說你怎麼回事呀,我歉也道了,雞蛋都送給你吃了,這是我家小母雞剛生的耶,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家小母雞辛辛苦苦的成果呀?”
石沉大海,依舊是一絲波瀾都沒有起。
難道他還聽不見?算了,我大人有大量,送佛送到西吧,孟夏把雞蛋剝好殼後送到他的嘴邊,“不用謝我了,都是我媽媽教的好。”
齊瑜依舊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孟夏這次是真怒了,幾乎扒在了他的身上,搶過他的畫筆,推開他的手,拿過畫,“一隻眼睛?這畫的是啥?”
卻不曾想,他在他充滿疑問的霎那,按住他的手,用另一支筆狠狠的紮進了他的手背上,血流如柱,瞬間滿手鮮紅,他懵住了,他也懵住了,隔壁坐著的上課偷吃東西的劉紫薇,哇的一聲就哭了,一邊哭,一邊說“老濕耶,孟夏出血了,好多好多,他同桌紮的。”一時間鬼哭狼嚎,人仰馬翻。
托他之福,孟夏倒是被阿青又寶貝了幾天。
“阿青,要不我明天回學校吧,我怕到時候老師上的啥課我都不知道啦。”他百無聊賴地坐在和爺爺一般年紀的高椅上,晃蕩著雙腿,在家好無聊呀!
忙前忙後像陀螺一樣的阿青終於被按下了暫停鍵。她把他的手來回翻看了一會,“痂都結了,應該問題都不大,但是在學校還要要聽話,暫時不要再去地上刨東西聽到沒,到時候再發炎流血,我就把你扔出去和小灰一起自生自滅。”
小灰是孟夏家買來的小土狗,腦袋圓滾滾的,身子也圓滾滾的,晚飯後,童珍拽著小灰肉嘟嘟的梅花爪子,玩拍手遊戲,先伸自己的手,再把小灰的爪子搭上來,傻兮兮的笑嗬嗬。
“給她換同桌的事情,和老師說了嗎?”孟華看著,跟狗都能玩的嗨起來傻兒子,把腳伸進了木盆裏,那腳上舊傷未愈,又添了幾道新鮮的口子。
“我想先暫時不換,那個孩子我前兩天見過,看起來還是很溫順的,這次估計就是一個意外,而且學校還有老師呢,以後肯定會重點注意他們倆,再說這個事一出,估計別人家也是不會同意讓他和自家孩子坐一起的,這麼小的孩子,要是一開始就被排擠,那以後就難了。”
小時候的她,從別人口中得知自己被外婆養育,根本不是因為什麼隔代的親近,而是母親聽信五行謬論,說她此生命苦無福,是個累贅,所以才把她丟棄給了外婆。她曾懷抱希望的質問過她,傳言是不是真的,隻要她說不,哪怕再多的流言,她都不會相信。
可是,那個人隻是冷漠著臉說“我有什麼辦法,家裏那麼多人要養,哪裏養得起。”是啊,兄弟姐妹都可養,隻有她,隻有她,是多餘的,既然生而不養,為何要生?所以她恨,她恨她,也恨自己,她自殘,逃學,偷東西......做足了別人口中的“孽障”。
可是外婆依舊對她不離不棄,如果不是外婆,她怕是會在那個恨的漩渦中死去吧。看著這個和兒子一樣稚嫩的孩子,她想幫一幫他,好似如此就能穿過時光擁抱住那個也曾在夜晚因思念母親而垂淚難眠的自己。
孟華猜想阿青是想起往事,由己度人,把她從洗腳盆邊拉了起來,抱坐在懷裏,就像抱著小女兒一樣。“你和小夏是我的全部,我其實挺想自私點的,但你如果覺得還行,我也尊重,但是----再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就必須馬上分開。”
阿青點點頭,抱住他的額頭親了一大口,倒是讓孟華鬧了個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