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照常理而言,禦藥房絕對算不上多忙。
似乎我剛進去禦藥房的時候,也沒見他們有多忙,幾乎隻是在做自己的事情,悠閑得很。我怎麼也想不到的是,我會傻瓜似的惹上那麼多需要做的事情。
我所在的是東藥房,需要我處理的不過是些小事,例如配藥、存儲檢查之類的事情。如果下麵吏目做得好的話,我完全可以光坐在一邊休息,可以說是最最清閑的差事了。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不過隨眼一瞄,就看見某某不曾見過麵的吏目把何首烏放到了標著“冬蟲夏草”的抽屜裏,一旁冬蟲夏草倒放得整整齊齊——在上書“人參”還沒來得及關上的抽屜裏。
我當場是驚得呆怔住,然後直接從休息的椅子上跳了起來。
這這這這這……
何首烏、冬蟲夏草與人參的不同,如此明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吧?!這些吏目竟然會放錯?!哪本醫書上誤人子弟?學藝不精到此種程度的所謂醫生也能放進太醫院來?!索院史沒搞錯吧?!
不對,就算是普通人有眼睛的也能看出冬蟲夏草和何首烏人參的區別吧!就冬蟲夏草那惡心的小狗便便樣,哪裏和何首烏和人參長得像了!
我直起身大步向那人走過去,一把搶下他手中的何首烏,放回原處,開始轟炸:“哪個人教你這樣亂放東西的?!你不知道不同的藥材效用是完全不同的嗎?!萬一在用藥的時候出了問題,你擔當得起麼?!”本來我是懶得理會他們的,可是身為醫者,我實在是難以忍耐有人在與醫有關的事務上不負責任亂來!
我把某個放在標明“決明子”的扁圓鈕扣狀的藥材拿了出來,在他麵前晃晃:“這是馬錢子啊馬錢子!用法不當可就是大毒了!怎麼能和決明子混淆?!雖然馬錢子與決明子同樣味苦性寒,但決明子無毒,馬錢子可是劇毒啊!”
我喘了口氣,整個禦藥房因為我的大聲,寂靜下來。眼前之人更是呆呆看著我,反應不過來。
我失態了,嚴重失態了,真是的,以前阿蘇就說過,隻要一扯上與醫藥相關的事情,我就絕對不可能置之不理,並且極度介意,一有不慎就會抓狂,此病無法根治。
如今看來,換了個身體也不能改變什麼。
隨手把馬錢子拋回給他,某吏目七手八腳慌忙接過,冷冷瞥他一眼,轉身往回走,“回去再好好看幾年醫書再來太醫院混吧!如此低級的錯誤,你還有臉犯麼?!”
我坐回原處,撇開臉,堅決不往那個方向再看一眼,我怕我再看了又會發火又會失態變得不像平常的自己,我最討厭的有顯著情緒波動的自己。
由於之前我的大吼,整個禦藥房在我坐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仍然處於呆滯狀態。
“嗯哼!”不知是誰清咳了幾聲,把呆滯眾人驚醒。終於,各位該幹嘛的重開始幹嘛,禦藥房又開始正常的運作。
我本以為,事情就此結束,我依然能偷懶過這一天。
不曾想,我不過控製不住自己的不甚放心的往那邊我已經如此凶狠如此鮮明的點出了某人的錯誤,某人竟繼續在按他的認識一樣樣對照著亂擺弄珍貴的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