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1 / 2)

入夜,連城璧站在驚鴻閣內,望著夜幕下銀月高空懸照,想著無瑕山莊銀庫空存、入不敷出,又想著沈璧君差人送來信箋欲要休婚,一時間心亂如麻,竟如何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走回床邊鋪了被子後又覺毫無睡意,便坐在床邊愣愣出神,不覺間竟過去了一夜。

蕭十一郎想到白日所發生的一幕,料定連城璧定是無法安然入睡的,便再也坐不住地往驚鴻閣而來。

剛到門口正欲敲門,蕭十一郎想了想後,悄聲繞至窗口,驚見連城璧居然坐在床邊發呆,茫然怔愣的神情卻是他從未見過的。

蕭十一郎的心狠狠一悸,心的深處仿如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吹進去的,是永遠也填不滿空寂的風。

原來他並不似外界傳言那般高高在上、淡漠無憂。蕭十一郎站在窗口直盯盯地凝視著床邊的人兒。獨自一人撐起一個無瑕山莊,還要背負武林人士給與的榮譽和讚揚,他的心該有多苦,多累……

蕭十一郎生來隨性慣了,深知那世俗禮教給常人帶來的束縛與羈絆,有多令人無奈。更何況連城璧從一位人人敬仰的謙謙君子跌落至今日的斷袖之癖,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那一瞬間蕭十一郎心底充滿了矛盾。他即放不開連城璧,又不願心愛之人被天下人唾棄……

入夜深沉。兩人兩地處,一個坐在床頭,一個站在窗外,各懷心事渡過了這漫長而孤寂的一夜……

次日,連城璧一早便去荒地的無名塚查看割鹿刀是否安好。蕭十一郎則拿了逍遙侯身上那塊玉佩找到白楊詢問。

白楊第一眼見到那玉後,便矍然大驚,“這、這玉怎麼在你這裏?”

蕭十一郎見他話有下文,不由得勾唇一笑,“這玉果然是無暇山莊之物。”

白楊也不答蕭十一郎的話,將那玉翻來覆去看了半晌後才喃喃自語道,“這玉早該和他一起送走了才是,怎麼會……”

還未說完,見蕭十一郎正笑意盈溢地站在一旁,白楊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襟道,“臭小子,這玉你怎麼得來的,快說!”

“哎,你就這麼對你徒弟啊!”蕭十一郎掙開白楊的手,轉身尋了張椅子坐下,懶洋洋道,“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值得你這麼緊張。”

任憑白楊那邊急得跳腳,蕭十一郎就是不肯直言相告,湖泊般深邃而清亮的眸子裏閃著一絲微不可見的意味深長。

“十一郎,這事可開不得頑笑啊!”白楊捏著手中那透涼如冰的方玉,內心焦急似火,“這事關係到整個無瑕山莊,你若得知內情,決不可隱瞞。”

蕭十一郎嘴角掠過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將身子轉了個方向以背對著白楊,涼涼道,“無瑕山莊的事有城璧不就行了,他自來都不肯我插手莊內之事的。”

“此事不同尋常,”白楊繞至蕭十一郎的正麵急道,“你不是最上心少主的事麼?你要不說,耽誤了大事將來有你後悔的。”

見白楊說得如此嚴肅而認真,蕭十一郎這才收斂了笑意抬頭看向白楊,半晌後才緩緩問道,“那你先告訴我,這玉的來曆。”

大明湖畔沈家。沈老太君在沈璧君的悉心照顧下,總算是清醒過來。

得知自己雙腿殘廢後,沈老太君居然出奇的安靜,即不哀怨也不哭鬧,目色平靜得仿如無風的湖麵,看不出一絲的波動。

原以為沈太君醒來麵對這等噩耗該有多痛心,然而卻是寂靜得聽不見一絲聲響。沈璧君和徐姥姥等人不由得格外疑惑。但想著既然沈太君不提,她們幾人更是不敢主動提及了,當下隻得強忍了心中悲痛愈發地細心照料起老太君的生活起居。

然而等到無人之時,沈太君雕刻般毫無波瀾的臉上,卻流露出一股濃鬱的悲戚。

那身影分明看得真切就是城璧無異……

沈太君雖然年邁卻從不是個老糊塗,縱使她想到連城璧,想到那麵容熟悉得令人心悸,但她卻仍堅持著選擇相信連城璧。

不為別的,就為,城璧是她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是她親自為璧君選的好夫婿,是武林上人人稱頌的好君子。

既然確定了心中堅定的方向,閑暇之餘沈太君也不免開始思索,究竟是何人才會如此大膽跟沈家做對,甚至還嫁禍給連城璧。

然而苦思許久也不得其結果,沈太君思前想後隻覺事有蹊蹺之處,忙喚人找來沈璧君,讓她無論如何也要捎信一封至無瑕山莊,請連城璧前來沈家一趟。

沈璧君欲要問沈太君用意何為,怎奈老太君打定主意不想讓璧君蹚入這趟渾水,所以咬緊了牙關執意不肯相告。沈璧君無奈,隻得依言修書一封派人送往姑蘇無瑕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