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潮濕的地牢裏充斥著血腥味。
忻(xin)悅纖弱的身體上數道醒目的血痕,衣衫早已被鮮血浸濕分不清初色,裸露處,皮肉外翻幾乎要露出骨頭,鬢發散亂的伏在地上,呼吸聲若有若無極其微弱,整個人透著一股死氣。
“鏘——”
短兵相接,空氣中彌漫著尖銳的摩擦聲。
牢外打鬥喧嘩的聲喚醒了被酷刑抽暈過去的忻悅,抬眼望去。
銀色的半臉麵具映入她陡然瞪大的雙眸,遠處浴血奔她而來的男人。
居然是沈奕瑾?
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沈奕瑾,傳聞中那個嗜血暴虐,貌醜無比,終日以銀色的半臉麵具示人,卻戰功赫赫、手握重兵的輔國大將。
她對沈奕瑾並無好感,甚至說是厭棄。
之所以會接受這樁婚姻,主要是為了幫她青梅竹馬的宴安哥哥,當朝天子陳宴安偷沈奕瑾的私印罷了。
這個私印會被蓋在與他國往來的書信上,屆時,陳宴安可以用這個書信給沈奕瑾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收了他的兵權。
忻悅‘不負重托’,新婚當晚就把陳宴安要的書信給了他。
她以為接下來等待她的是天高任鳥飛的自由。
卻被押往地牢,逼她一封指認沈奕瑾的信上簽名畫押,信上所列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莫須有的罪名。
忻悅這才知道,陳宴安要的從來不是沈奕瑾的兵權,而是他的命。
錯了一次不想再錯第二次的她,直到被抽得半死不活也沒簽。
忻悅對陳宴安的最後一絲幻想被隻身而來的沈奕瑾狠狠打破。
原來,給她留的一口氣是為了引他而來。
可是陳宴安又是怎麼知道沈奕瑾就一定會來?
遠處一身紅衣的沈奕瑾紮疼了她的眼,危險,你快走!
燭火閃爍明滅,昏暗的光影下,埋伏好的獄卒、私役兵重重包圍住如同天降的沈奕瑾。
忻悅雙眼噙滿了淚。
走吧!我對你從始至終皆為利用,我不配你如此。
隻是喉嚨被一片腥鹹堵住沉重的發不出聲音。
牙關緊咬忍痛匍匐到牢門邊,強撐坐起身,用力地拍打牢門提醒他離開。
現場異常混亂,狹窄的走道裏,慘叫聲不絕於耳,淹沒了她的響動。
僅隻一人一劍的沈奕瑾,如山般挺拔的脊椎沒有一絲晃動,劍式激烈,招招狠戾一劍封喉,鮮血飛濺噴灑的到處都是。
忻悅心中泛起無盡酸楚,她知道她錯了。
她現在隻求他離開,她不想再牽累他了。
哪怕向她每近一寸就要踩著數十人的屍體,可他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淚水早已模糊了忻悅的視線,身上的傷口處鮮血溢出,她卻渾然不顧,心神全掛在沈奕瑾身上生怕他受傷。
小心!忻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奕瑾的後側方處,數獄卒執刀進攻,他似早有察覺般,轉身悉數擋下,而後迅速轉動劍柄,劍身橫掃而去,劍光四溢數人應聲倒地。
還沒等忻悅震驚完。
沈奕瑾驀地將劍尖刺向左側身揮刀之人,順勢奪了他刀刃,斜插進右側之人的心脈深處,持劍的手腕快速翻轉起來,穿向下一個擋路之人,出聲大喊:“擋我者死。”
他屹立在成堆的屍山上,仿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勾魂使者。
臉上全是被濺到的血跡,順著臉頰緩緩滑落,漆黑的瞳眸泛起猩紅,眸光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