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封號被褫奪,朝野上下無不震驚。
各黨派心思各異,諱莫如深地退了朝。
一時間,整個乾清宮人去樓空,隻剩胤禵三兄弟筆直地跪在大殿外麵的漢白玉石階下。
蕭瑟的寒風凜冽地刮過麵龐,帶來皴裂般的疼痛,膝蓋處冰涼刺骨,仿佛有千斤巨石壓在上麵,鈍痛直達四肢百骸。
盡管又累又冷又餓,三人卻不敢開口說一句話,隻是安靜地跪著。
真是群傻子!
楊七七歎了口氣,嫋嫋娜娜從內殿中走出來,亭亭玉立地站在石階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滿臉倔強的三人,好言相勸道:
“九爺、十爺、十四爺,快請回吧。萬歲爺下了聖喻,凡是為八爺求情者,立斬。
此事已成定局,各位爺且放寬心,莫要讓萬歲爺憂上加憂。”
語畢,便轉身欲要離開。
“十四,你瞧見了吧,她就是這麼一個冷血的女人!”
忽然,胤禟刺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憤怒中夾雜著幾分冷嘲熱諷。
“九哥!!”胤禵不滿地黑了臉,冷聲嗬斥道,“還嫌今天的事,你出的力不夠多嗎?此事與若曦毫無關係,你不要拉她下水!”
“是啊九哥。”胤䄉動了動快要失去知覺的膝蓋,齜牙咧嘴道,“你這話有點過分了。”
“我過分?”胤禟氣急,嗬嗬冷笑幾聲,理直氣壯道:
“是,是我連累了八哥,我不對。所以我現在跪在這裏贖罪,求皇阿瑪原諒。
可她呢?八哥好歹是她的姐夫,她居然能做到無動於衷,還堂而皇之地勸我們回去。
哼,她姐姐要是知道了,恐怕都會後悔掏心掏肺對待她這個妹妹!”
“九哥!!”胤禵都快氣瘋了。
若不是刻在骨子裏的尊長教養,他真想把人按在地上暴揍一頓!
Shift!
NND毒蛇老九,這是你第二次罵我,我記住了!
此仇不報非美女!
楊七七小心眼地在記仇簿上又給胤禟添了一筆,低頭迅速斂去不爽的情緒,繼而悠悠回過身來,扯唇敷衍地笑了笑。
“九爺您是爺,若曦是奴才,您想怎麼罵奴才,奴才都無權反駁。
奴才對姐姐姐夫如何,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問心無愧便罷。
反倒是九爺,您對八爺的真心,可真是無人能及。”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看都沒多看三人一眼。
“你……”胤禟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黑,表情別提有多心虛和懊惱了。
胤禵則伸長了脖子,滿麵憂愁地望著楊七七離開的背影,張了張嘴,終究什麼也沒說,隻是單手撐著地麵,艱難地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扭頭徑直就走。
“哎,十四弟,你怎麼走了呀?”胤䄉驚訝地看著胤禵,又征詢似的望了望胤禟,咧嘴幹笑道,“九哥,這……我們還跪嗎?”
“兜頭兜麵被人諷刺下臉,我臉都丟光了,還跪什麼跪!”
胤禟沒好氣地甩了甩手,踉蹌著站起身,氣衝衝地走向相反的方向。
“九哥……”胤䄉眉頭擰成一團,心裏卻不由得鬆了口氣,連忙雙手撐地爬了起來,倒吸口涼氣揉了揉奇痛無比的膝蓋,糾結了片刻,還是選擇向南麵追去。
“九哥,那邊離宮門口遠很多,咱們還是走北麵吧。”
“我樂意從這兒走,你要是不行,跟著十四走就是。”
胤禟一瘸一拐地走著,嘴上不饒人地啐道:
“臭小子,目無尊長,敢跟我甩幾次臉子!”
胤䄉癟了癟嘴,看著胤禟比鍋底還黑的臭臉,仰天無語凝噎。
哎,這糟糕的一天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咱們四兄弟還能回到從前嗎?
思及此,胤䄉惆悵地歎了口氣,頓了頓,終是嬉皮笑臉地追了上去。
“九哥,別生氣了,八哥的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聞言,走在前麵的胤禟放慢了腳步,臉色緩和了許多,終於和胤䄉並肩而行。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心情複雜地出了皇宮。
………
翌日,養心殿。
康熙手握書卷,端正地半倚在龍榻上,目不斜視地閱讀著《二十四史》。
李德全安靜地立於一旁,見楊七七走了進來,下意識地點頭使了個眼色。
楊七七回之一微笑,便端著托盤柔柔地福了個身:
“皇上,這是奴才最新研製出的一款奶茶,喝了暖身子,還能讓心情愉悅,您嚐嚐?”
康熙抬頭看了一眼冒著熱氣的琉璃茶杯,緩緩放下手中的書,微微頷了頷首。
“你的手藝,朕還是很喜歡的,嚐嚐。”
“是。”楊七七笑吟吟地將奶茶和點心放到桌子上,便乖巧地退到了一旁。
康熙換了個姿勢坐在榻上,優雅地端起茶杯,習慣性地嗅了幾下,然後才小小地呷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