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開暗紅色的木門,走了進去。
二零零二年這個時候家裏還是很拮據,就一大兩小三件房,一件小的是柳峰的書房兼臥室,父母合起來住另一間。大的那一間來人時就是客廳,沒人的時候就是廚房和餐廳。灶台和水池用一塊大的木板隔起來,上麵掛著幾副山水畫,形成一個土製的屏風,頗有幾分韻味。
廚房裏的聲音很大,水流出的嘩嘩聲,煤氣燃燒的嘶嘶聲,還有鍋鏟和那鐵鍋碰撞在一起的咣咣聲,交織在一起,演繹出一首動聽的交響樂。
“回來了,怎麼這麼晚了,快把手洗一下,飯菜馬上就好了!”聽到了動靜,老媽的聲音隔的老遠從廚房裏傳了出來,永遠的那麼清晰。
柳峰走了過去,看著那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問著空氣中四溢的熟悉的飯菜香味,眼眶變的通紅,再也忍不住,輕聲抽泣。
時隔這麼長時間,終於再次看見了。
似是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老媽轉過身,看見柳峰的表情嚇一跳,趕緊的走了過來,伸手擦了擦柳峰眼角的水跡:“怎麼了,受委屈了,這麼大人了,還哭。”
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多少次夢中出現了這個身影,多少次清晨醒來淚流滿麵隻為再見上一麵。止不住心中激蕩,一把抱住媽媽,很用力,很緊,臉貼住媽媽的臉,深深的吸著氣,淚如雨下。
“媽,我想你了……”
好辦天,柳峰才平靜下來,鬆開手,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
“這孩子終於長大了。”轉過身,抬起手在眼前擦了一下,抹去了那剛要溢出的水霧:“多大人了,還搞這一套,肉麻死了。去去,去找你爸鬧去,別在這裏礙手礙腳的。”
柳峰嘿嘿笑了兩聲,轉身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麼,回過身,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老媽也愣住了,馬上反映過來,摟住他,嘴唇輕輕的貼上額頭,給了柳峰平靜的一吻。
很小的時候,柳峰有怕黑的毛病,晚上經常性的睡不著,唯一能安然入睡的方法是等自己上chuang後,媽媽走過來輕輕的在額頭的一吻。可是在柳峰慢慢的不再怕黑的時候這個毛病已經成了習慣,一天沒有得到媽媽的吻就會感到陣陣的不安。以至於,每當聽到那很有節奏的‘卡卡’的聲音響起,他就會大喊大叫。這樣子,媽媽就會穿著那藍色的帶著皺褶的細棉布裙子窸窸窣窣的走過來,把她的溫馨臉龐俯向柳峰的床前,輕輕的觸碰他的額頭,像是帶著神奇的魔力,賜予了他平靜的力量。
可是老爸卻非常的反感,他認為這類似道晚安的儀式很是荒唐。總想著柳峰早日放棄這種習慣,這種莫名奇妙的怪異毛病。因此,他想法設法的搞破壞,在柳峰要睡覺的時間段總是麵帶慍色,後來發展到和老媽一起進來死死的瞪著柳峰,再加上柳峰年紀的漸漸增大,就停止了這種晚安道別的方式。
走出了廚房,柳峰心裏開心到了極點。把這不大的屋子當作了田徑的跑道,一口氣跑了好幾圈。
老爸坐在一張躺椅上舒服的看著‘楚天都市’報,看見柳峰那興奮的樣,眉頭皺的老高,沒有忍耐片刻,開口教訓:“幹什麼呢?發羊癲瘋啊!馬上就成家立業的人了,還這麼不正經,還不快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