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在家裏,老爸就是皇帝,他說的話就是聖旨,柳峰不敢不聽,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往後一靠,雙手環抱在胸前,開始裝作假寐,偷偷的觀察老爸。
他還是老樣子,頭發染的烏黑,很粗,硬梆梆的,臉刀刻一般,充滿了剛硬的線條,眉毛很粗很濃,嘴唇有些薄,緊緊的抿在一起。咋看上去很年輕,可是不經意從那烏黑叢林裏冒出的銀絲以及眼角歲月風霜留下的魚尾紋出賣了他的真實年紀。
在柳峰的印象裏,老爸一直是一個很古怪的人,脾氣很倔,又死板,像是七八白年前的古人,充滿了封建思想。同時他的人很善良,對於不平的事總是看不慣,有時在報紙上看見了‘賣兒’、‘漲勢欺人’之類的,總會大發雷霆,破口大罵,聲嘶力竭,而後又為自己沒有能力去管而唉聲歎氣。
他不怎麼會說話,而且喜歡亂發脾氣,在記憶裏,前不久為了工廠拖欠工資這麼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和主管大吵了一架,還差點打起來了,這時候真停工在家反省。
你說拖欠工資就拖欠工資吧,有沒拖欠你的,現在這個社會那個不是個人自掃門前雪,非要強出頭,現在可好,沒撈到啥好處不說,好好的一個技術主任,眼見是地位不保了。
有兩個愛好,一直是他的最愛,下棋和吹牛。下棋是因為這是他唯一的強項,說真的,這一片,方圓十裏還真沒有人下的過老爸,每當人家滿頭大汗,抓耳撓腮,十萬分不甘心卻又不得不棄子認輸的時候,他總是笑的最快活,最大聲。小時候,柳峰還真的被老爸的這件本事給震住了,視為天人,很是和他學了幾個月的象棋,直到發現他的水平也隻能在這方寸之地才施展的開為止。
至於吹牛,這純粹是下棋後的產物。下完了棋,心情舒暢了,禁不住那份得意勁兒,沒邊沒沿的得瑟起來。
“不要看我現在和你們下棋,想當年那也是一神童啊,當時才幾歲,那個棋的水平就和現在差不多了……”
“後來啊,國家還來人了,那是一個氣派,好幾輛綠殼大軍車,那誰,肩上有一顆星星,具體名字我也幾不太準了,反正現在電視裏長演,那個人一下車就客客氣氣的。你們猜怎麼著了,哈哈,然來那通天的人物也直到我下棋厲害,不相信,專門請我上京對弈的……”
你還別說,就這明顯吹牛吹沒邊的幻想,當時還真的有人信了,很是崇拜了一陣子。直到後來老是聽老爸說這同一個故事,才明白過來。於是老爸再說的時候,旁邊就有人撩撥:“是不是你一見那手眼通天的人物就軟了,整個被下的丟盔棄甲啊!”
老爸當時就努了,拍案而起:“我會怕,哪怕是……”
終是明白了過來,‘哪怕是,哪怕是’兩聲還是沒有‘哪怕是’下去,丟下一句‘說了你們也不懂’甩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