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和裏德再拉扯，他慌忙轉身去找族長，在踏進洞穴的那一刻忽然間猶豫了起來。
族長雙眼呆滯，身形僵直，躺倒在地上，在看見他的那一刻，眼中忽然升騰起了些許的神采，手虛空抬起向他抓了抓。
他忽然鼻尖一酸，自己和族長一起陪伴兔族部落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族長這副脆弱無助的模樣。
“一切都好。”他咬咬牙，握住族長的手，想將身後的那群邋遢事情全部拒之門外。
忽然外圍打砸爭吵的聲音忽然激烈地響起，震的兩人猛然嚇了一跳。
“裏德！你對得起誰！”
“現在洞穴裏的食物沒了，你讓族人怎麼過冬！”
“少來給我身上潑髒水！要不是你們在外圍看管不力，紅狐部落的獸人怎麼會摸進來！”
隨後便是一陣石碗和竹板相互碰撞的聲音，劈裏啪啦，甚至連破碎的竹片都飛了進來。
他們說話時並未注意收聲，內容完整無誤地傳進了族長的耳朵裏。
族長的喉嚨間忽然溢出了一股的鐵鏽味，他拚命抓握住心腹的手臂，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什麼叫食物沒有了？
外人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裏德究竟闖出來了多大的簍子？
他不敢再看族長的眼睛，狼狽地避開：“還能再補救……”
族長當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時間急火攻心，吐出來一口血，栽倒在地上。
眾人一時間亂做一團，七手八腳把族長扶起。
“族長！”
“快去請巫醫，族長出事了！”
有個膽子大的人將自己的手搭在族長的頸部，卻發覺他已經沒了生息，一貫不離手的權杖也在此時無力地滾落在地上。
*
“最近怎麼回事？倒是不見兔族部落的再過來找事。”
薑瑤瑤用手中的小棍扒拉扒拉正在火堆裏麵烘烤的野板栗，隨口感歎。
他們不能來正好，也省得打擾她做事。
野板栗受了火焰的烘烤，時不時發出果殼破碎的清脆聲響。
“兔族部落沒了。”阿齊茲坐在一邊，將手中剝好的果肉塞進薑瑤瑤的嘴裏。
“什麼叫兔族部落沒了？”薑瑤瑤快速將嘴裏的果實匆匆咽下，粉白的小臉微微仰起，搬著自己的小板凳往他身前湊了湊。
“他們比我還重要？”阿齊茲將頭微微側到一邊，現在兩人相處久了之後，瑤瑤似乎便沒再特意和他親近過，也就是今天等著吃板栗的時候才往他身邊湊一湊。
小兔子掰不開笨重的板栗殼，當然需要他來代勞。
薑瑤瑤眨巴眨巴眼睛，雙手搭上他的指尖，輕輕揉了揉，“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在我心裏當然是天下第一重要。”
雖然知道薑瑤瑤也就是隨意扯來兩句話哄哄他，但是阿齊茲對於這些還是頗為受用。
“兔族族長死了，部落裏沒人掌權，又沒有食物，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從此以後這個部落就算沒了。”他放下手中的板栗殼緩緩開口，也有幾分唏噓。
先前一個大部落，不過多久打下的資源被盡數耗幹，這片大陸之上，從此再也沒有兔族部落的影子。
薑瑤瑤想到那個總是握著權杖的老頭。
他站在兔族部落的大熔爐麵前，指揮掌管著一切想要守住部落，看著部落千秋萬代，代代相承。
但是最後他自己也成了供應這個大熔爐的木柴，在把自己燃燒殆盡之後，他想要的一切都沒有留下來，隻剩下了一地餘灰。
她從一開始的高興到最後逐漸有些惶恐。
薑瑤瑤看著唇邊阿齊茲已經剝好的板栗，心中莫名一顫。
她心念一動，拉住阿齊茲的指尖，“阿齊茲，我們會永遠這樣嗎？”
“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
生生世世，歲歲年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