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個斜插在殺手脖頸上的一片銀葉子,南喻之輕挑眉峰,上前將那片銀葉子取下來,撕下來一塊殺手身上的布料細細的擦拭幹淨,對著日頭看了看反複確認了幾遍確定沒有什麼汙物,才收了起來。
周圍的毒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南喻之雖然見識了不少次這種場景,卻依舊覺得神奇,控蟲這件事情的神奇程度讓南喻之這樣的高手都覺得棘手,好在林裴是有非敵,甚至有時候南喻之懷疑林裴能和那些蟲子溝通。
“小南在幹什麼?不會是被這幾個小嘍嘍傷到了吧。”
架起輕功落在馬背上,看著悠哉悠哉的逗弄著指尖銀鈴的林裴南喻之出聲反駁“怎麼可能。”
偃安瀾無奈的搖了搖頭,便隨著兩個幼稚鬼去了,一行三人吵吵鬧鬧的向前行去,更準確地說是一人聽著兩人的吵鬧聲,帶著溫柔的笑容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手下馬兒的鬃毛。
兩人鬧了一會兒,林裴的臉色突然一苦,舌尖一吐,一個精巧迷你的銀片在舌尖上躺著,將其吐在帕子上,擦了擦拿起對著日光看了看,可以明顯的看出來那銀哨已經開始變形了。
“又壞了,我這一路壞了三個銀哨了。”林裴控蟲用的可不是什麼口哨,而是這種經過一遍又一遍改良之後的可以藏在嘴裏不怕被任何人搜去的蟲哨,隻可惜製作材料不好找,隻能先用銀湊合著。
“銀片太軟沒辦法,其他金屬味道過重,在嘴裏含不過小半個時辰你就要嫌棄。”偃安瀾俯身在馬上放著的袋子裏摸了又摸,摸出一個小盒子扔給了林裴。
“這是我前些日子在黑市尋得的蜃石,雕了兩個哨子和一個蟲鈴。”
林裴聞言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盒子,拿著淺藍色的蟲鈴愛不釋手,在日光之下毫無益處,淺藍色的鈴鐺之上流轉著淺淡的紫色流光,一見便不是凡品。
蜃石並非世間最堅韌的晶石,不過對於林裴來講卻是最有用的,蜃石所製的東西,都有引人入幻的功效,和林裴功法相輔相成,奈何蜃石乃數千年前修者沒落之前留下的東西,那些奇珍各個有市無價。
縱使偃安瀾給的月銀不是個小數目,能支撐他一天扔百來個銀哨玩,他也買不起蜃石,就算有一天他攢夠了錢,他也沒有門路。
想想便是心酸不已。
“多謝公子。”林裴著實喜愛,忍了半天終是沒忍住把鈴鐺打開給自己的寶貝寵物換了個籠子,拿出蟲哨壓在了舌尖之下,運氣試了試,一股無聲的音波蕩開,在新房間的蠱蟲震動著翅膀,被指揮著在其中轉著圈圈。
林裴的歡喜在場兩人都看的清楚,這個人向來帶著輕佻的假麵,喜怒不形於色,縱使知道是過去的影響,但是他們不僅僅是上下屬,也不僅僅是同僚,更像是親人,總想讓人過的自在些。
“裴以為公子前些日子借裴的哨子是想跟裴學禦蟲呢。”虧他還擔心了好久,偃安瀾會不會因為學不會惱羞成怒,嚇著他的寶貝,他那寶貝們可都是跟他從黃泉殺出來的,一個他也舍不得。
“學不得,學不得,你看家的本事我非你徒兒,如何學得。”
“學得,公子天縱奇才,說不定沒落的控蟲之術能在公子手裏發揮更大的作用。”偃安瀾笑著搖了搖頭,再也沒有說話。
在日光下清透的像是深棕色琥珀的眸子輕輕的斜了一下,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語的南喻之。
偃安瀾再次感歎,自己身邊都是問題孩子,他明明沒有林裴他們大,也不過比喻之大了三歲,怎麼就活成了一個哄孩子的大家長。
如果說林裴是習慣使然,那喻之便是心病難醫。
“喻之,我頭痛。”偃安瀾揉了揉眉心,他似乎是真的頭痛了,又似乎不過是轉移注意力的一個托詞。
林裴摸了摸手中的鈴鐺,到底是壓抑住了自己敲偃安瀾一腦瓜崩的衝動,心中不住的勸解自己那是主子,那是主子,那是給自己發月銀的金主,他根本不用多想,偃安瀾心中肯定沒憋什麼好點子。
悠揚的簫聲響起,林裴闔著眸子跟著打著節拍,這首曲子他已經能夠倒著背譜子了,這是京中一個擅長音律的太醫教給南喻之的,林裴選擇性的忽略了當時差點架到太醫脖子上的長劍。
那太醫極其好玩,想起當時的場景,林裴就替南喻之尷尬。
事情的起因是因為那日林裴被偃安瀾扔出去義診,南喻之也不在,偏生偃安瀾頭痛犯了,便讓人拿著帖子進宮去請太醫,當日坐診的太醫姓於,叫於城霜,在偃安瀾小時候也也曾照顧過偃安瀾一段時間,偃安瀾無奈請太醫也就隻能想到這個小老頭了。
沒想到這於城霜在給偃安瀾把完脈之後拿出隨身帶著的竹簫便給偃安瀾吹了一個曲子,偃安瀾起初還是十分的茫然的,但是在一小節之後他的頭痛就有所緩解,便就放任於城霜的作為了。
於城霜一見偃安瀾沒有攔他,甚至還放心的斜靠在憑幾上翻閱手中的書籍,那是恨不得把偃安瀾供起來,放眼整個京城,能讓他完完整整的用一曲音律治病的,唯有偃安瀾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