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莫涵看著手中接住的被少女扔過來的令牌,啞聲說道,少女輕輕地頷了頷首,抬手拍了兩下,不知道從何處竄出來兩匹拖著車的馬,雖是知道都是習武之人,但是少年少女太過纖細了些,一手一個三大五粗的漢子的場麵著實有些衝擊眼球。
這位三長老性格孤僻,無人知其年歲,更無人知其麵貌,隻知道,九年前此人橫空出世,不過彼時隻聞其名不見其人,此人活躍起來還是四年前的大比,一舉奪得魁首。
而音閣也是四年前出現的,傳言是七星閣此界閣主天權建的,為的便是會友,而天權和這位三長老以酒會友,漸漸的便成為了莫逆。
而他家瀾王……
莫涵猛地一噎,險些從馬上咳的翻到地上去,瀾王乃一杯倒,度數低的果酒還能多喝兩杯,度數一旦高了聞著味便醉了,想起當年在軍中慶功之時,開宴就倒頭睡的王爺,頭一次他們還嚇得不行,後麵就都習慣了,若說以酒會友怎麼也不會與這二人有什麼關係,唯一有可能的便是他家王爺的私庫中的什麼奇珍被人看上了。
嘖,莫涵不由得心焦,生怕王爺因為自己許出去什麼珍貴的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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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少年郎溫聲喊道。
“怎麼樣。”春寒料峭,走出來的青年似是懼怕春日的寒涼,身上披著厚重的狐裘,懷中抱著一隻眼睛翠綠的黑貓,那隻撩開珠簾的手白皙纖長,細看,卻帶著不知是什麼磨出來的繭子。
這青年正是偃安瀾,近兩年的沉澱,此時的他更為內斂。
“我前些日已派子玉,子熙出去暗中保護,實在不行,便打暈帶走。”
青年點了點頭:“讓林裴準備好藥物,莫涵這一路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偃安瀾有些心疼,他手底下的這些兵啊,各個死倔。
“是。”
偃安瀾如今便是顧頭顧尾也不過將將二十,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風雲人物,外族他打過,內亂他平過,守邊大將他罰過,丞相他懟過,皇帝他罵過,皇子他打過,律法他改過,天牢他坐過,女官他推過,科舉他改過,世家他打壓過,前朝後宮遍地樹敵,卻依舊全須全尾的離了京城,安安穩穩的在這千靈城生活了近兩年,說是遠離了權利的中心,他卻是像來度假的一樣,對於他身邊時常跑來有人刷刷存在感,瀾王也從不在意。
這兩年來誰人不知瀾王身邊有一武功高強的少年,至今從無敗績,曾為瀾王手下先鋒,更是傳言他曾於數萬人之中取敵將首級宛若探囊取物,於數千人的圍殺之下,護瀾王無虞,為瀾王馬首是瞻,在京城之時更是除卻上朝和睡覺,寸步不離的站在瀾王身後半步。
莫涵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勞累過度,亦或者是毒素發作。
瀾王坐在屋中心神不寧,他現在不能動,周圍監視他的人不知凡幾,但凡他敢在此時出門,或者派人出去,這兩年所做的一切都功虧一簣,他活在這被人監視之下,早便厭煩了。
“公子放心,莫涵身上有帶著林裴製得藥,不會有生命危險的。”看出了那個拿著書久久未曾翻動一頁的人的心神不寧,少年安撫道。
“喻之,你親自去,護他進城。”喻之的武功足夠讓人沒有察覺的離開。
“可是……是。”話不過一半便被自家公子的目光壓了下去。
喻之尚還是少年,隻是臉部的輪廓比兩年前硬朗了不少,想起這些日子的刺殺愈發的頻繁,有些擔憂,但是又知道他若不去瀾王必定難以安心。
喻之走了不知道多久,屋外傳來一陣兵刃相接的聲音,瀾王輕輕地側眼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了一眼,不一會兒,聲音便消失了,接著便是重物被拖動的聲音。
看來有人要坐不住了啊。
指尖輕輕的在書頁上敲了敲,發出的聲音驚醒了膝上臥著的貓兒,不滿的貓兒伸出爪子撓了撓在眼前晃動的袖子,卻不敢有什麼大的動作,爪勾都未曾探出分毫,可見是被訓練的極好的。
“首領,此次來人共一十七人,已全部解決。”
青衣的女子輕輕地頷了頷首,指尖上的石子彈出,窗框發出清脆的聲響,瀾王微微勾了勾唇,指尖嵌入黑貓柔軟的毛,覺得自己心情甚好,好不容易過了兩年的安穩日子,就這麼結束了,他竟然覺得十分不舍。
這些日子,養養花,種種草,溜溜貓,逗逗鳥,日子倒也自在,京城啊,除非躲不掉,他其實是不願意回去的。
日頭西斜,靜坐了一日的人終於動了動,略有些遲緩的眨了眨眼睛,才起身去將屋中的燭火點亮,昏黃的燭火跳動著,瀾王的神色有些擔憂,看著跳動的燭火,瀾王從坐著的雕塑,變成了站著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