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敢在皇帝麵前哭,生怕在惹了厭棄,因為在不久前,他剛剛被訓斥了一番,雖有姐姐護著,但是那後宮之中的諸位娘娘看他爹不疼的模樣,便也少了一分敬畏。
“女兒不在宮中,錦山怎麼辦,他還是個孩子。”偃素心和偃錦山最近的處境都不太好,之前有皇後護著,沒人敢在明麵上越過去,但是嫡庶之分在這個皇宮之中雖不明顯,但卻是如同一個刺一般,牢牢地卡在那些有兒子的妃嬪的嗓子裏,無法忽視,恨不得拔出去。
皇帝沉默的看著一子一女,他也無法,他要借助偃安瀾手上的勢力,必定要舍棄些什麼,與其讓素心留在宮中之後找個人匆匆的嫁了,倒不如將其托付給偃安瀾,他和偃安瀾的恩怨,偃安瀾不會遷怒給孩子的。
“朕還在的這些日子,你照顧好他。”
偃素心的手緩緩地從皇帝的袍腳滑落,心下一鬆,眼前便是一陣陣的昏花:“臣女……遵旨。”知道再也沒有轉圜的於地了,偃素心用袖子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狠狠的叩拜了下去,咚的一聲,聽得皇帝的眼皮子顫了顫。
雙目無神的小太子似乎是眼神波動了一下,卻未曾引起專注於偃素心的偃宸的注意,皇帝冕服的衣角已經被抓出了褶皺,但是在這種時候沒人會去關注那不起眼的不整之處,臨安老神在在的站在角落裏,沒人喚他他也不出去,但是他倒是為小公主覺得開心,偃安瀾雖然人生的冷情,但還不至於去磋磨一個孩子。
許久之後,少女抬頭,額頭上已經是一片紅痕,有些地方甚至還滲出了血跡。
“臣女告退。”
帶著小太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皇帝看著姐弟二人的背影心狠狠的顫動了一下,似乎一切都變了,一切,都似乎隨著曾經那個人的預言的日子的逼近一一應驗。
姐弟二人坐上了前往瀾王府的馬車,偃錦山拿著帕子輕輕地擦著偃素心額頭上的上。
“姐姐,疼不疼。”
“不疼。”偃素心把偃錦山抱在懷裏,淚水一滴滴的滑落,皇宮中有幾個有兒子的妃子,對於太子之位虎視眈眈,她怎麼放心吧偃錦山一個人留在宮裏,今日一番做派,不過是想要把偃錦山一起帶到王府好好的保護起來。
“姐姐不疼。”
從小偃素心便知道皇帝不是一個好父親,不是一個好的丈夫,在皇家她也不曾奢求過皇帝真如百姓的父親一般,但是這些日子下來,偃素心是真的害怕了。
皇帝放任幾個成年的皇子鬥得死去活來,他似乎是真的決定生命最後的時間用來選一個手腕足夠的皇子,這些日子以來死的妃子都不怎麼光彩,連帶著他們的兒子也遭受了厭棄,鬥的最狠的幾個皇子,也都傷的傷殘的殘。
偃素心在接到把自己過繼給偃安瀾的消息的時候其實是突然鬆了口氣的,不論怎樣,瀾王府的存在給她和錦山爭取到了一絲喘息的時間,她便趁熱打鐵,把錦山帶到王府裏保護起來。
她看的清楚,皇帝就算把皇位傳給偃安瀾也不會傳給這幾個鬥的死去活來的皇子。
前麵說了,他不是一個好父親好丈夫,但是他是一個合格的並且完美的皇帝,為君者權衡人心,算計至親似乎已經成為了某種不曾宣之於口的心照不宣。
她不想錦山變成那般模樣,卻又無法。
隻盼……
“殿下。”
瀾王府的人雖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卻不想偃素心隻帶著小太子一個人來了。
“元蘭將軍不必在喚我殿下,暫且先喚我素心罷。”偃素心將偃錦山遞給穿著輕甲的女將,伸手扶著車欄自己跳了下去。
“好的,素心小姐。”元蘭看著這個偃素心看向她的目光帶著些許的欣賞,偃素心半個時辰前出宮,她一刻鍾前便收到了宮中傳出來的消息,以弱示人,讓帝王愧疚,順理成章的將小太子帶出皇宮,或許王府並不是一個密不透風的鐵桶,但到底要比儲君殿要安全的多。
“來人,去喚莫小姐,給小姐看傷。”小太子牽住偃素心的手,怯怯的看了眼元蘭,他對於偃安瀾的記憶僅限於夫子們所言的戰功赫赫,身體羸弱,智多近妖,不近人情,他許是幼時也見過那位叔叔的,但是太過年幼,已經記不得什麼了。
京中發生的事情該偃安瀾知道的不該他知道的他都知道了個清楚。
“陛下,你說臣的孩子叫錦歆如何?”
被打斷話頭的偃宸詫異的看了眼這位他已經許久都看不透的弟弟,那雙漂亮的杏眼中似是含著無盡的水波,十分的溫柔,偃安瀾便是用這副模樣哄騙了不知道多少人,似笑非笑的唇畔是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那個心?”
“神食氣也,從欠音聲。”
“歆啊。不錯,所以你有心上人了?打算成親了?”
低頭撥弄了一下膝上的貓咪沒有回答,起身告辭:“莫涵該醒了,臣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