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天空宛如被罩上了一塊巨大的黑幕,可即便如此,世俗依舊十分熱鬧。
賣糖人的,擺小攤的,猜燈謎的...還有雜耍,人群熙熙攘攘,叫好聲不絕於耳。
突然,不知道哪裏來的煙火點亮了漆黑的夜空,一簇簇的火花在頭頂接連怒放,耳邊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來了來了,黃粱一夢新晉頭牌的初夜拍賣開始了!”
雁西樓詫異的望著周圍的人瘋了一般的朝著一個方向跑去,簇擁的人群擠著他不由自主的跟著人流走,最終來到了一處極為金碧輝煌的建築前。
在嘈雜的談論聲下,隱隱傳來咿咿呀呀的靡靡之音。
二樓被輕紗幔帳遮掩的回廊後,幾道窈窕的身影隨著錚錚的琴音翩翩起舞...
雁西樓嗅著空氣裏那濃鬱的劣質熏香,眉宇微蹙。他環視四周,總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方外,好似哪裏有些不對勁兒。
這時,耳邊的音樂不知為何突然停了,
遮擋在回廊上的薄紗被三根蔥白幹淨的手指拂開...那動作就像是被無聲放慢了數倍,宛如一場輕飄飄的落雪,壓下了世間所有的浮躁,周圍的起哄聲不知何時漸歇,就連呼吸都放輕了不少。
隻見一片淺青色的衣袖滑出了漆紅色的欄杆,微風吹晃了籠罩在樓閣上方的樹枝,幾片杜鵑花瓣緩緩飄落,順著鴉羽色的長發而落。
漆黑點綴著稠紅,怎一句絕色了得?
雁西樓在見到那張臉的時候,惱怒瞬間衝散了感知上的違和,聲音似是從嗓子眼裏硬生生磨出來的一樣,帶著咬牙切齒的氣憤:“花、自、流!”
他的嗓音被衝天而起的叫價聲壓進了塵埃,閣樓上的人還笑彎了眼睛,抬起手臂跟下麵的人群招手。
衣袖自上滑落,皓腕細膩又白皙,依舊端的是一副養尊處優的富貴皮。
“500兩!”
“600兩!”
“我出650兩!”
叫價的除了女人,還有不少好這口的男人,樓上的鴨公聞言笑的是見牙不見眼,玲瓏的身段並沒有因為歲月的侵襲而變得臃腫,扭來扭去的宛如水蛇。
許是這種美人見多了,所以花自流那樣俊逸又帶著青澀的少年郎才會如此受追捧的原因。
一個晃神間,一位帶著鬥笠的俠客突然舉起手中長劍,喊了句:“1000兩!”
眾人不禁嘩然,叫價聲頓時歇了下去。
就在大家以為新晉頭牌即將花落那人家的時候,一道略顯低啞的嗓音打破了寂靜:“一千兩...”
眾人的視線被吸引,嘲諷的神色在看到聲音主人的那一刻,齊齊呆滯了。
不同於聲線突兀的幹澀,對方容貌昳麗,美的脫俗,那是一種沒見到人實在難以想象出來的美,缺少了真實感。
最先反應過來的竟是鴨公,他看了看僵硬站在原地的黑衣俠客,抱歉的笑了笑:“這位客官,拍賣是要比上一位顧客的叫價高才能成立...”
“黃金。”
鴨公的表情,驚訝中帶著滑稽,似是不確定一般追問:“什麼?”
雁西樓自以為惡狠狠的瞪了花自流一眼,重複:“我說,我出一千兩黃金!”
“成交!”鴨公笑嘻嘻的衝下樓迎接,到了雁西樓跟前還手足無措的重申:“成交成交,公子這邊請。”
雁西樓壓著火氣,側身避開鴨公想要攀上來的手臂,跟著他朝閣樓而去。
過程中花自流依舊是一臉無所畏懼的表情,氣得雁西樓肝疼。
那感覺就像是遇見的調皮熊孩子,怎麼教都教不好,生氣的同時又很無奈。
他懷著這樣複雜的心情,恍恍惚惚的跟著鴨公來到了一個寬敞的房間,隨著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最先映入眼簾的竟是繡著銀線海棠的幔帳,層層疊疊的薄紗輕飄飄的舞動,令人不禁浮想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