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愛過的你?
真不明白當初怎麼會莫名其妙的頭腦發熱完全被她裝出來的樣子蒙騙了真以為是個偷著學壞又沒有膽量的天真少女準備要偷東西手都還沒伸出去就緊張得幾乎掉眼淚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清純和孱弱誰知道……
海主動去找靖美算是很少見的事情自從徹底決裂以來他根本下意識避免想到她
靖美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跟惠惠不同類型同等的難纏他想想就覺得頭大如果能躲絕對立刻躲到十萬八千裏以外去偏偏事情牽扯到鬆還不能置之不理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欠了什麼債這輩子要受這種折磨如果能找個人抱怨抱怨那也還好些可是怎麼說兩個美女一個清貴高雅一個甜美可人都糾纏在身邊攆都攆不走冷不妨聽到這樣的訴苦一定給當成變相炫耀再奚落挖苦一頓心靈創傷更嚴重就隻有鬆是很知心的朋友不至於誤會但眼下他又是最需要保密的對象不能讓他知道惠惠和靖美的事
這麼思索下來越發覺得孤立無援自己都認為自己實在值得同情
到路口快餐店時大概是晚上九點多靖美比他早到些時候麵前放著杯熱牛奶還沒怎麼喝看到他推門進來她眯眯眼睛藏起幾分譏諷之色
“中午時你給我打過電話對吧”他在她對麵坐下語氣和藹至極實在沒力氣再應付所以最好別挑起爭端“我看到手機記錄了是鬆替我接的嗎”
“早知道會因為這個被揭穿我會勸鬆把接聽記錄消去的”靖美朝後靠進椅子裏兩手搭在膝蓋上預備跟人吵架時她總會拿出這種姿態不緊不慢語調起落優雅永遠不會怒衝衝地亂吵且不論雙方誰比較有道理光這是份從容不迫常常已經在心理上先勝出一籌
但他是例外的他知道她外表下藏著什麼她也知道他能看透所以越發不安不由自主更要拿出這種架勢惡性循環的盡頭就是雙方都顏麵掃地不歡而散
海不願意見她她何嚐不是同樣厭惡看見他如果真能徹底厭惡到家那也就算了偏偏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藕斷絲連總不由自主想起對方的好處好好壞壞分分合合一直折騰
自從多年前鬆把海以朋友身份介紹給靖美認識時就注定他們兩個無法平靜和睦地相處現在哀歎也是白費了
“今天我在大學等過整個上午總是等不到你跟鬆出現我就猜恐怕是我把你的計劃弄亂了本來你會定在今天帶鬆來學校見老朋友都是因為我上次說最近這兩天要短期旅行你覺得就算到學校也碰不上絕對安全卻沒想到我昨天臨時改變計劃又說不去旅行了你沒辦法隻好取消聚會所以我想趁中午時打電話好好嘲笑你一頓”
“果然你們已經通過話了”海不理她那長篇累牘的分析“他想都不想就接你的電話事後也不告訴我大概你們之前已經有過聯絡了”
靖美沉吟一會兒想來是覺得事情已經拆穿再撒謊也沒有什麼意思承認得異常爽快:“說得對其實我跟你一樣早在鬆回到這城市之前就已經跟他連絡過打電話寫電郵甚至都見過好幾次麵隻不過我囑咐鬆不要告訴你”
“為什麼對我保密”
“在你問這個問題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告訴我為什麼你總是不願意讓我跟鬆見麵”她直迎上他的目光兩種不同的威嚴相互逼著都不肯讓步“請說我正準備聽到答案”
早料到她會抓住機會單獨跟他接觸但沒想到這樣迅速在鬆回到這城市之前……她會從他身上知道或感覺出什麼跟我感覺到的是不是一樣萬一她先知道真相那問題就不好解決了……不過眼下聽她的語氣好像還沒什麼異常
這也難怪她哪裏記得住以前的鬆是什麼樣子鬆跟其他許許多多的高材生一樣都是些愛她而她不愛的人她不會花費時間專門去記憶他們的事情
那麼她愛的人是誰呢是她自己嗎
他慢慢收起眼裏的銳氣
“靖美我沒有跟你做對的意思不要誤會”漸漸氣定神閑措辭多了些安撫的味道“我想你能理解為什麼我不希望你們見麵”
“什麼意思”她猛地向前一傾“你怕我說出我們兩個交往的事情還是在害怕別的什麼”
“如果你肯說實話那你可以愛說什麼說什麼我做過的事情絕不會不承認”他沒料到剛才那句話竟會把她逼到失態不由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你從來不說實話你不是普通程度的愛撒謊而且水準還很高別說他現在沒有記憶就算有記憶也一樣會被你耍弄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好幾年前跟我說的事情是真還是假”停頓一下他敲敲腦袋“說到這個我倒想起來了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你到底為什麼哭前後加起來總共說了三個理由都不是真的而且其中的一個理由還害得我差點跑去把鬆打個半死”
“他不會相信的”她沉下聲音“想想看學校裏那些人有誰寧肯相信你而不相信我”
“希望我去試試看嗎”他忽然有些惱火起來實在討厭她這種故作姿態的樣子拚命維護自己那層虛假的殼不惜把四周的人都說成是妖魔自私又可憐
當初他喜歡她竟也就是因為這理由想想真覺得可笑
“如果我真去告訴鬆我之所以會跟他相遇完全是因為你撒謊說他對你非禮然後我一時熱血上湧自己跑去教訓他最後打到兩敗俱傷你說他會怎麼想”
冷不防被逼到盡頭一時無計可施她本能就隻保住眼下的臉麵所以並不著急反唇相譏從容不迫地**著紙杯沉下心來略微思索首先就發現自己剛才政策有誤他一貫吃軟不吃硬而且有點大男子主義跟女孩子認真勾心鬥角在他看來屬於“不屑為之”的範圍退一步想就算以後他真去告訴鬆對方也不一定有什麼想法現在不是兩年前他失去記憶了他對她和他的印象都跟以前全然不同也許這次輪到她占上風
“他不是小孩子雖然沒有記憶但懂得如何分辨用不著我們來替他假設”她淡淡地開口停頓過後又忍不住鬥氣似的加上一句“明天我會跟鬆約會好好談談兩年前特別是車禍”
“哦”他點點頭掃盡友善滿臉隻剩冰冷
眼下情況跟多年前一模一樣他能猜得出她會玩什麼先是極力逃避不肯承認事實把他當作危險人物隔離在安全範圍之外然後到處發表演說找諸多理由把兩人的不合打扮得冠冕堂皇其他人永遠猜不透謊言下的真相是什麼樣子
不明白當初怎麼會莫名其妙的頭腦發熱完全被她裝出來的樣子蒙騙了真以為是個偷著學壞又沒有膽量的天真少女準備要偷東西手都還沒伸出去就緊張得幾乎掉眼淚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清純和孱弱誰知道實際上是有心理疾病的說謊癖患者
“就這麼一聲‘哦’而已嗎”靖美抬目朝他凝視這次倒不含譏諷純粹隻是試探“未免太平靜了也許我運氣好會發現什麼天知道那天車禍時發生過怎樣令人難以想象的情況”
“你在暗示什麼”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她笑笑站起來整整長裙“太晚了我要走了”
“等等最後說一句”他伸出胳膊攔住她“最近小心點晚上不要走夜路可能有人會突然襲擊你”
“想用暴走族來嚇唬我嗎”她嫣然一笑“還好我家在附近起碼今天晚上肯定不會出事再見”
他放開手讓手臂慢慢垂落再不想動彈知道她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說再多也白費除非她真被修理一下否則不會當真
他本來打算就這樣用沉默當作結尾臨時卻又想起重要問題不得不站起來叫住她
“靖美拜托別去破壞我的車上次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你塞的那塊口香糖從鎖孔裏弄出來”
她站住背朝著他將嘴裏的口香糖吐進垃圾桶
?十二月二十一日?
?鬆?昔日的幻影女神?
她猶豫一下終究還是伸出手去按住他的手兩隻手都是微涼的疊在一起慢慢手心裏就生出溫熱“想想看自從我們見麵以來我沒做過任何對你不好的事情對不對”
她垂眸睫毛藏住眼底流淌的波動臉上仿佛沒有表情然而那不經意間的一點牽動悄悄訴盡溫柔……足足好幾分鍾兩人對坐著半句話都沒有喧嘩聲中慢慢滋養出類似浪漫的味道仿佛一段愛情電影到了緊要關頭就等感天動地的一幕倏忽間上演
荒蕪的公園沒有遊客向前走向前走大理石的路鋪過歲月長河通向那被遺忘的年代朽爛的長椅凋零的梧桐那許多殘垣敗瓦間穿行而過等找到那要找的人已是身在幾個世紀前的天地
濃霧中她麵容朦朧油亮水滑的直發披落滿肩輕輕掠開長鬢露出那張雪白的臉睫毛垂落半遮住眸子裏凝著的恬靜忽然抬目一笑連愁雲慘霧也一起照亮
“你來了”她衝他擺手“快過來我等你好久了”
“靖美”他快步走過去“真是嚇一跳市中心竟還有這樣的地方”
“這裏本來是個教堂但比較小一些那邊那個大的……”她朝著背後一指“被列為曆史建築公開展覽這邊的就順道改成咖啡屋”
今天不再下雪反而起了濃霧周圍高樓被遮得隻剩一道入雲的影子正午時分黑得像晚上街燈一排排亮起來各自托著一團氤氳的光他找不到她說的大教堂在哪兒好在小教堂倒是不遠就在幾步之外的地方敞著門看得見裏麵燈光下一桌桌的客人
“為什麼臨時改在這裏見麵原先不是說好去我家嗎”他問恰好服務生過來送上剛剛煮出來的咖啡差點以為這就是答案在他家裏估計再怎麼有本事也煮不出這麼香的咖啡
“還敢提這個”她含笑抬眉“都是因為你沒消去通話記錄結果海知道我們有聯絡的事了我怕他又要去搗亂所以幹脆約在外麵免得撞上”
“是嗎我真沒想到”他吐舌表示悔過“不過對方既然知道了以後肯定會防範更嚴雙方都盡全力反而更刺激好玩”
“好玩”她挺直腰似乎要生氣“你以為我閑得無聊沒事做專門給你找遊戲玩我這麼辛苦搞半天就得到這麼個評價”
“我有什麼辦法”他問“我又不是超天才兒童根本猜不明白你跟海相互算計些什麼你們兩個都不肯告訴我每次問你們要麼敷衍了事要麼就是東扯西拉混過去有夠過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