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黑夜精靈?
關節一陣劇痛,她不得不鬆開,怒火卻因此燃燒更盛。順手從臀部口袋裏摸出一塊長方形的金屬。指輕轉,鐵蝴蝶翻飛展翼,吐出鋒銳的刃,朝海臉上直刺過去。
窗外已是黃昏。惠惠在廚房裏做飯,看樣子很有要留宿的意思。她在海這裏過夜從來沒有任何顧慮,不怕他攆她走,也不怕他會冒犯。睡他的床,把他擠到外麵睡沙發,霸道得心安理得,好像這裏根本就是她的家。
“我也才沒跟蹤你咧,少冤枉人家。我隻是剛好路過看到你在商場裏,順路進去打個招呼。”惠惠放開嗓子嚷嚷,試圖蓋過炒菜的聲音。
他從旁邊看著她,越看越覺得惠惠與十五歲時比起來沒多少變化。還是那麼嬌小苗條,發型也照舊是兩條辮子,長到肩胛骨。整整三年從來就沒換過,最多在睡覺洗澡或其它臨時情況時放下來變成披肩發,回頭又會紮上去。
有時想想真覺得萬幸。當初威隻稱讚說她兩條辮子這樣很可愛,沒說她穿什麼衣服特別可愛,否則很可能三年都是同一套衣服,讓別人看到生厭。
“你想嘛,要是我存心跟蹤找茬,怎麼可能輕輕鬆鬆兩三句話就被打發走了。我是誰,下輩子都不可能變得那麼容易對付。”
“怎麼,原來你知道自己很難纏。”趁惠惠把鍋挪開空隙,他彎腰用爐火點煙。剛點燃就被她舞著鏟子攆開。
“最近我發現你交際很廣呢,”她笑笑,露出嘴角兩顆小虎牙。“上次我說發現你跟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美女姐姐約會,你不肯承認。硬要說你現在沒有什麼女朋友。怎麼樣,今天又被我撞到第二個。男子漢別害羞,坦白說吧,你剛認識的那個朋友怎麼樣?中午超市裏我隻看到背影,沒看到臉。一定是個漂亮妹妹,對不對?下次介紹給我吧。”
“這次你要失望了。你說的那是個男人,”他避開她的臉,把煙吹向空處,“那是鬆。”
她臉色突變,哢的一聲擰滅爐火。眼睛瞪得那樣大,瞳孔卻在收縮,凶狠得有些嚇人。
“他還活著嗎?”她冷笑,“我以為他死了。真是難以相信,你竟然還敢去接近他。車禍的事情,他怎麼說?當時發生了什麼?是誰害他翻車的?”
“他半點都沒說,他失去記憶了。”
“聽你在亂掰!”她衝口而出,“怎麼可能那麼巧,車禍和失去記憶兩件事情湊到一起!”
“同感。我也覺得不對勁。不過眼下還沒什麼確鑿證據,隻能繼續等。好在他父母很信任我,拜托我幫助他回憶過去的生活,促進記憶恢複。如果他能想起什麼,我會第一個知道。”
惠惠沒搭話。沉默中透著冰冷怒意。
“你那種眼神是什麼意思?”他問。自始至終沒有生氣,不經意間流出幾分居高臨下的輕蔑。
“沒什麼意思。”惠惠努力仰著頭,掙紮著硬要裝出一股氣勢來,就是不肯認輸。“剛才說的那個女大學生,似乎以前是鬆的女朋友,叫做什麼靖美的。不曉得我有沒有搞錯?”
“怎麼,你連她的名字都知道了?”終於有點驚訝的意思,“你去調查她了?”
“不行嗎?我現在才知道她的事,已經算太遲了。”她裝模作樣地搖頭,兩條辮子來回甩,“可悲喔。暴走族出身的人跟漂亮的才女大學生,根本不是一個世界嘛。她也是的,男朋友出車禍後跟某人交往火熱。不知道她是良心不好太絕情,還是根本不知道真相,太白癡了呢。”
海俯視著她。心裏很明白她處心積慮繞個大圈子,是為暗示什麼。
但他隻覺得好笑。這不懂事的女孩子,憑著單純至極的熱情,為了兩年前的一句話堅守至今。真不知道是可憐還是可愛。
“惠惠。”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頭穩住。“你是不是又想玩那一套,私下去找靖美的麻煩?”
“什麼找麻煩?”惠惠死盯著他,貓一樣的圓眼睛閃爍凶光。仔細看進去,就發現背後藏著的膽怯。“她以前是鬆的女朋友,現在是你的女朋友。我們多年朋友情誼,我去認識她一下難道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