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承認要有意去認識她的了?”他捧著她的頭,“我現在跟她隻不過是普通的熟人。拜托你不要去找她的事,否則等於是給我找麻煩。”
“少羅嗦。”她探出手,將某樣東西頂住他的肚子。“把盤子端過去。否則今天沒有你的晚飯。”
有時,他覺得自己跟惠惠之間的糾葛似有些傳奇的味道。表麵上人人都以為他們是情侶,她白天黑夜都纏著他,粘在身邊,不留半點空閑。偶爾有年輕女性太過接近,不出半個月就被她趕走。他留她住宿,處處護著她,容忍她任性,溺愛得毫無原則。兩人好到無法再好,惹來數不清的羨慕。
實際上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知道她隻是在完成當年威安排的一個“任務”。一個太艱巨的任務,其他所有人都無能為力,唯獨她覺得自己是有可能完成的。
因此全心全意地投入其中。不知不覺,除此之外她已經沒有其它的生存目的。
海與惠惠之間的種種過往,充滿巧合偶然,除命運之外無法解釋。是因為海,惠惠最愛的那個人才會與她相遇。也是因為海,她最愛的那個人才會忽然消失。甚至連一句再見都沒有說。內心深處,他也隱隱懷疑,她是不是在恨他,恨到有點失控。為了折磨他,她不惜賠上自己。狠毒得缺乏理性。
然而有時她又表現出另外一種樣子。比如說像現在這樣,靠著他的肩膀看電視,邊議論劇情邊說今天遇到的趣事,還不忘灌自己啤酒。剛剛八點鍾就喝出滿地空易拉罐,醉到熟睡過去,叫都叫不醒。
不可想象,怎麼會用這種態度對待一個痛恨的人。是因為其實沒有那麼恨他,還是因為表麵裝樣裝成習慣,私下裏也改不回來?
他不明白,惠惠對他而言就像是個謎,永遠弄不懂她在想些什麼。她做的事情表裏相反,不是愛,也不是全然的恨,介乎兩者之間,好象存心讓人捉摸不透。
他用肩膀撐著惠惠,倒出一隻手去給手機充電,一件簡單事累到胳膊快抽筋,好不容易才把手機拿過來。剩下充電器放在旁邊,實在沒力氣繼續,隻得先休息一下。隨便翻看各項內容,無意間就發現有一通來自靖美的電話在“已接聽”記錄裏。他本能地一愣,再對著來電時間想想,立刻明白是鬆幫忙接了。
立刻怒火中燒。他扶著惠惠的頭輕輕放下,站起來就想走,卻被惠惠從後麵抓住了褲子。
“別留下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她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你要到哪兒去?”
“我隻是出去買香煙,一會兒就回來。”他看著她紅白分明的臉,隱隱有不祥預感。“乖乖睡覺,我會順便買零食。”
“哦,好……等等!”她陡然清醒過來,“什麼買香煙?你撒謊,架子上明明還有香煙的!”
當初是誰說“女人睡著時比清醒時可愛”,實在是至理名言。
他不自覺地蹙起眉頭。不再另外找什麼借口,知道越撒謊最後就越難脫身。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要去見鬆的那個女朋友吧?”惠惠柳眉一挑。起身太快,險些又頭暈跌回去。“你怕我去找她的麻煩,給你搗亂,所以不說實話?”
說實話?難道要承認的確就是要去找靖美,找鬆的女朋友?剛才她還在逼問兩人的關係,現在告訴她晚上兩人單獨約會,用膝蓋想都知道會被她抓住把柄,狠狠借題發揮。沒有一兩個小時肯定不會讓他輕易過關。
權衡再三,拿不準怎麼回答後果較輕。他隻能沉默不語。
“你幹嗎不說話?”她這次總算從沙發裏順利站起,“我說對了?鬆剛剛回來,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見他的女朋友。你不覺得這太過分了?你……”
“無聊。你喝醉了。”他實在怕了她,原來連沉默都不能安然無事。他當機立斷,決定不再作口舌之爭,直接過去拿外套準備出門。“如果你想留在這裏,就老老實實到臥室睡覺。如果你想回去,我現在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