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從那個時候起就注定早晚會有今天這樣倒黴的時候

真是懊悔不迭兩年前背叛東城會聯盟被暗中捉弄威脅了很長一段時間接著又是惠惠近似神經質的折磨持續足足兩年……這些統統都忍耐下來漸漸習以為常神經無比強壯以為天下沒有什麼忍不過去的反正總有雨過天晴的時候但等到真雨過天晴了反倒忽然萬分不舍起來於是自己也覺得可怕仿佛心甘情願要跳進沼澤並不想被誰拉出到岸上回歸正途自己埋葬自己也當作是一場幸福

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搞的因此慌張無措有意深深藏起心裏那些沒解開的結不願也不敢去正視隻假裝它並不存在

歲月反複當時憑著一股衝動貿然做下的事現在回頭看漸漸就懂了其中藏著的邏輯越懂越覺得懊悔早些有這種覺悟又何必背叛太絕決了半點退路都不留恨不得消滅最後一絲挽回的機會徹底把自己逼上絕境

是不是每個人都有那樣幼稚的時候不敢麵對不敢承認為逃避心裏潛藏著的罪就虛構出來一個近似完美的自己來自我安慰當成是脫罪的證據

他沒有開燈穿過客廳穿過那些交錯的光與影走到書架前輕緩地打開那上鎖的抽屜不驚破這寂靜

那塊黑色手表仍在那裏同今天中午看到的一模一樣大而霸氣蒙著一層冷森森的光隻不過並未出生入死掉下懸崖又被火燒所以很幹淨保存得很好兩年來它一直放在最保險的地方連惠惠都沒有看過總以為他把它弄丟了

若不是惠惠今天肯定不來他也不會把這塊表拿出來這是不能讓惠惠看見的長久以來她心裏存著最後的虛幻希望不應該被破壞

他從不怨恨她盡管她有時很討厭有時惹他生氣發火但始終還是把她當做妹妹

畢竟一切都是起源於自己現在也該是他承擔罪責一切與她無關她隻是被卷進來的無辜者有權要求不再被傷害

“哪拿去這是你的”威把手表扔給他“這是我們東城會聯盟第一代幹部的憑證你真應該感謝我咧現在整個聯盟就隻有你跟我兩個是自由人……啊我總算還掛名當邪煉煌總長你連這個都沒有比我還自由快點快點說謝謝我心裏開始不平衡了”

那天真的孩子做好事做壞事吃睡玩笑整個人生最大目的就是隨心所欲永遠“我想”“我願意”沒有“我必須”“我應該”有時也有人說這樣那樣他總是不屑

“我對自己的心很忠誠”他說“我按照自己願意的方式活著做讓自己高興的事情還有什麼比這個更了不起我是偉人”

忠誠麵對自己真正的心看到內裏的齷齪但仍坦然從不逃避大智若愚還是大愚若智他輕易甩脫所有束縛步入旁人一生都無法理解的境界

那時不以為然現在才知道真做到有多麼難雖說不見得能正確到哪兒去然而這份率性的確讓人羨慕

海靠在牆上外麵是個光亮的夜他看到對麵人家白紗薄簾遮住一窗昏黃藏起一段不浪漫的故事淩晨三點年輕女子用菜刀刺傷年長些的男人從此海隻看到她卻再看不到他

愛著恨著那沒有翅膀的天使他來到他離開不經意間牽扯多少人的喜怒哀樂可他自己呢愛的是什麼恨的又是什麼

他從不說在這樣有光亮的黑夜他永遠隻是沉默

默默握住那塊冰冷的表海忽然有些想笑原來是這樣的容易比想象中容易得多不明白以前為什麼不敢為什麼害怕

現在要做的首先是把惠惠跟靖美隔離出去惠惠她身份特殊如果真相的確如海此刻所猜測那麼沒誰比她更可能洞悉一切現在她仍算是個局外人繼續保持即可這並不很難辦法已經有了憑多年來對惠惠的了解估計應當會順利奏效

至於靖美方麵也許需要更快些那塊表很容易調查隻要運氣夠好相信幾天之內就會有結果到時候問題會變得很複雜所以必須搶先找到有力的理由把靖美逼出事件之外

道理簡單做起來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早領教過靖美的固執她跟惠惠不同雖觸及真相的可能性不大卻很難半途剝奪她的參與權天長日久誰敢保證準定平安無事

如果她跟鬆感情決裂那就容易多了隨便給個借口她自然樂得清閑但眼下她十足擺出認真的架勢鬆也很喜歡她雖已隱約撒下些許不安的種子卻很難說短期內能不能導致決裂畢竟久別兩年一人的性格難免有些變化也許現在這個叫做鬆的人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在乎過去種種也許他寧願自己騙自己也許他寧願相信靖美……誰知道呢

海扶住窗台仰望那沒有月亮的星空慢慢地心裏滋生出喜悅

這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他自己

?十二月二十二日?

?鬆?仲夏夜之夢?

是不是已經到了夢醒的時候從再相遇開始不知不覺一場仲夏夜之夢已做了半年度過秋季遍地悲愁之色裏隻有他們喜樂到寒冬無論如何也該是宣告落幕的時候了大雪紛飛裏走向淒涼結局從此存下一段殘缺之美在各自心裏……

沒有那麼便宜

拆毀虛幻剩下不是哀婉動人的終幕而是一場冷酷的鬧劇徹底嘲笑她的一切真心

他說不抱希望的人就不會失望多簡單的道理可惜她不懂所以她流淚他們來了又去剩下她在喝醉之後痛哭不止

而我不曾離開她所有的悲哀和哭泣所有的傷痛我都看見是做錯了什麼要被這樣的懲罰為何我這樣的愛她她卻隻是仇恨

不給任何希望不給任何幸福

我已不會再做夢

在這盛夏的子夜窗框分割了月光橫著豎著陰影恰似十字架投照在他身上他說我尋找神跡黑暗中求索那屬於我的慈悲與救贖羔羊迷途破碎的靈魂散落遍地我需要一點眷顧

海在笑他說我看見垃圾啤酒罐和方便食品的包裝袋堆積成山

他說這不是垃圾堆這是自由的象征這是我脫離那個家庭的憑證我因此而驕傲你不會明白我是野狗注定要被拋棄的野狗下雪天啃著一個星期前的骨頭期待化雪之後可以找到新的食物

聲音漸低變成呢喃他說你不會明白月光就是我的雪也許某天它將我靜靜埋葬

手臂探進月光環住肩膀他看到海的臉眼底倒映月光奇特的光芒閃爍輕聲說不要害怕我在你身邊今後永不再離開

真是荒唐什麼都已經忘記了怎麼卻還偏偏會做這奇怪種夢還好沒人知道否則豈不是要被笑死又不是戀愛中的女人哪兒來這種多愁善感的情懷

靖美來訪時他仍然停不下滿腹牢騷心不在焉地跟她應對直到她拿出昨天那塊表他才陡然調起精神徹底把那些雜念扔到千裏之外

“有線索嗎”他問

“當然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她得意地一笑心裏知道純是因為好運但絕對不承認有意要讓他以為自己才幹卓越無所不能“我有一個同學專門喜歡收集各種稀奇古怪的流行商品她說當年曾有某個外國卡通片走紅廠商造出一批周邊產品其中包括這種主人翁戴的手表當時到處調查之後發現本市隻有一家賣的是真正原裝進口貨其它統統是國內仿製的冒牌店老板說因為原裝太貴隻進了差不多10個左右沒想到統統被一群暴走族買走再進貨也進不著她當時失望得半死現在這種表已經退流行了但原裝貨依然是非常好的收藏品如果不是燒成這個樣子她還想出高價買下呢”

“這麼說物主是個暴走族”他撮著下巴“能把東西放在我這兒應該是跟我認識的吧除了海之外我所認識的其他暴走族……難不成是他女朋友”

“等等”她打斷他“為什麼在海後麵跟上一個‘之外’”

“為什麼這有什麼為什麼”他茫然“昨天海說不知道所以應該不是他的”

“你這樣相信他一句‘不知道’誰都會說”

沒錯完全有道理可是……靖美你本身又有幾分可信我可沒跟著你一起去調查誰知道現在你說的這些會不會也隻是“誰都會說”的話

何況昨天才從海中得知“過去從不曾真心”

她喜歡的大概是海吧用不著誰坦白承認自己就能感覺得出來她與海之間總是有些說不清楚的古怪其實並不在意他們相互喜歡隻是不明白為什麼兩個人把事情搞得如此複雜明明相愛卻不和睦甚至另外喜歡上其他的人連他們之間是否真心都不能確定又怎麼能相信她對自己是確實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