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就像之前瀏覽初中教材的時候一樣，蕭淩衝是有時不時地看下進度條的習慣的。就像他讀長篇小說那樣——是的，蕭淩衝曾經因為好奇心點進那種很長很長的小說裏去，但最後他不得不放棄自己完美主義的強迫症而棄坑了。
可是現在，因為這書沒有現實世界裏那樣的“厚薄”之說，所以他也查看不了進度。這導致了他在一段時間內的專注。
但看了好久，還是沒個完。蕭淩衝不知道後麵還有多少，他開始煩躁，無意識地低聲抱怨起來：“好煩，什麼時候才能看完……”
“你幹嘛要逼迫自己，不想看別看了。做點兒你想做的事情。”
蕭淩衝疑惑地抬眼看她：“……不行，我必須要看。”
“為什麼？”
“因為再不看，高考就完了。”
“高考成績不好能怎樣？沒上大學的人，也都有自己的生活。”
“這和生活無關！我不跟你說了。”
對蕭淩衝來說，這確實和生活無關。
雖然在聽別人說起好好學習是未來能有好的生活時，他覺得司空見慣理所當然；可要是說到他自己身上，他指定覺得莫名其妙才是。
錢也不過是證明自己的工具而已，本身並沒什麼意義。不然，難道他還能餓死不成。並且幸運的是，因為父親並不關心他，所以他也不必給父親還錢。他少了很多壓力，比起那些背負感情捆綁的沉重包袱的人。
而學習成績，在“證明自己”這件事上，顯然要來得更為直接。
更何況，蕭淩衝以為所有人都要上大學。那些沒考上大學的人要幹嘛，他沒聽說過，沒研究過，甚至都沒想過更不知道這群人的存在。
雖然老師們已經成天都在說“考不上大學如何如何”，可蕭淩衝卻從來都沒想過，他的這一班同學裏，有多少都是考不上大學的。
“我隻是希望你能做點兒讓自己能真正享受其中的事情，而不是看個書都跟做任務似的。”
蕭淩衝心裏一動。他沒聽懂她在說什麼，但他此刻忽略了那種模糊感。重要的是她提醒了他什麼重要的事情。
他瀏覽書本的速度慢下來——或者說，不論精讀還是速讀，他隻是開始意識到到自己的急功近利反而導致自己無法好好去感受數學的奇妙。
他問自己很多問題，然後去探索它們。即使有時候，他有著強烈的自覺，知道或許自己所提的問題本身就是偽命題——但他卻仍然不能不提出它們，因為他作為一個初學者並沒有能力去修正它們。因為如果不如此，他就連個有在認真思考的初學者都算不上；因為如果不如此，他就永遠走不過初學者所必經的這一段愚蠢無知的崎嶇。
比如，如果說向量的點積是人為定義出來的，那它為什麼可以證明很多數學上的真理？它在坐標係裏以這樣的方式相乘，到底是為什麼？
比如……
直到他在這個夢境之中把該學的都差不多學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