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視線毫不遮掩，讓他一度以為自己不著寸縷便來到了這裏。她周身的氣息混雜，如同掩在一片濃濃的霧中。
像是一夕之間經曆了很多事情，雖然看似虛弱，卻不顯一絲狼狽，這樣的氣息居然第一次讓他看不清一個人。
這個他一直以來當做一枚棋子的人。
許久都沒有聲音，薑嫵抬頭，再一次看他，露出一側剛剛被薑姝抓傷的側臉，那處血跡蜿蜒，鮮紅奪目，嘴角卻笑的愈發燦爛，“殿下來這裏，莫不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陸景堯盯著此刻頹然在地的少女長久不語，縱然是在這般的地方，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張容顏縱使他這些年見過多少世家小姐，都不及這般風采。
哪怕是和她長得一樣的薑姝，氣質也截然不同。薑姝容貌清麗些，薑嫵卻似妖似仙，二人五官相同，一雙鳳眸所透出的眸光卻不一樣，給人的感覺也不一樣。
他不再思考其他的，唇邊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想必你是已經知道你的身世了吧，本宮曾派人調查過，你竟然是侯府的嫡女，可惜啊，也隻怪你命不好，想你留著有用，可是如今，我卻也用不到了。”
他確實一早便調查過她的身份，他的手下並不會收留任何來路不明的人。
本想用她的身份去要挾侯府來換取一個東西，畢竟混淆子嗣可是一樁醜事，這足以讓他拉攏侯府成為自己的人。
可是如今已經不需要了，父皇已經將侯府唯一的嫡女賜婚給了他，便不需要再去費心拉攏了，更何況薑姝背後還有一個有權有勢的朝中新貴——薑瀛。
而她，什麼都沒有。
這樣結親的方式，可比威脅得來的穩妥多了。
薑嫵心頭一顫，果然，她早該知道的不是麼，他對她的那些誓言，不過隻是因為她還有用，如今他娶了一個有權勢容色又和她一般的女子，便可以將她棄之如敝履了。
她想起曾經那些每次任務結束後她歡欣的回來找他，和他展示自己的成果，他都會用那般寵溺無邊的神色看著她並摸摸她的發，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冷漠的看著像是一個從來沒有認識過的陌生人。
她忽然很想笑，笑自己的這七年，到底都是在做什麼，替他穩固位置，替他鏟除阻礙，想要得到他的讚賞讓他開心，卻從來沒有哪怕一天為自己活過。
她倔強的抬起臉，“那殿下便殺了我吧，免得殿下看了我這張和新夫人相似的臉反而生厭。”
接受到她目光淡漠如冰的目光，陸景堯一怔。似乎感覺心口有一瞬間的涼氣湧過。
陸景堯依舊漠然的看著他，知道她武功超群，可是被下了藥，此刻也抵不過幾招。隻是手一揮，身後的人便呈上來一杯毒酒。
薑嫵執起一雙素手，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掙紮。緩緩的將杯口遞至自己唇邊，再無留戀般的一口飲盡。
在最後這一刻，她隻覺得自己可笑，如果還有機會，她一定要為自己努力的活著，再不為別人！
軟軟的身軀倒地，少女的生命已然消失殆盡。
陸景堯抬手，遮住眸底的暗沉之色，“丟到亂葬崗去吧。”冰冷的聲音如淬寒冰。
她的愛，她的恨，終究還是和她的人一般，零落成泥，掩入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