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的地牢內,出現了第二個衣著華麗與該場景不符合的人。
墨色繡暗紋的袍角劃開一抹弧度,一雙配著印紋繡珞的黑金靴邁進了門口,緊接著一個風姿卓絕的身影緩緩踱步走了進來。
牢內燈光融融,逐漸清晰的映出那人的身影。
來人身軀高大,五官仿若雕刻,肩寬腰窄,墨發如滑緞般垂落肩頭。一雙眼睛若寒星,眸底幽深,薄唇緊抿。
整個人散發著冷峻的氣質,尊貴中透著威儀,威儀中又不失一分優雅。麵色看不出喜怒,走過來一瞬不瞬的看了眼薑嫵,而後看向麵色帶著些惶恐的薑姝。
薑嫵看著他,這就是她愛了七年的人。多少個日日夜夜,他是她唯一的期盼,也是這個她最放在心裏的人,背叛了她。
或許真正的他就是這個樣子,生人勿近一般,往日那些溫柔和善也隻是他慣用的偽裝。
陸景堯三歲能詩七歲成賦,打小整個天盛便有他聰慧不似尋常人的傳言。十歲便能征戰軍中,更是為天盛收複了兩處失地,一直以來都深得民心,同時也是天盛奪嫡的熱門人選。
京中無數有名望的小姐翹首以盼,希冀能夠得到他的垂首側目。
這自然是薑嫵這個名不見經傳無權無勢的一介區區暗衛不能相比的。她除了這張臉便是隻有他教給她的一身武功,偏偏她還做著美夢,信了他說的他的身邊將來會有她的一席之地這種如今看來荒唐無比的話。
薑嫵心底發出一聲歎息。
愛一個人愛到她這個份上,不知道是可笑還是可悲。
須臾,薑嫵摒棄心中一切想法,看著陸景堯一步一步的走近。
“殿下,您怎麼過來了?這個賤人!捏斷了我的手,殿下您一定要好好的懲戒她!”薑姝完好的一隻手緊緊攥著一方錦帕,又氣又怒的順道,話語間還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自成親以來也有幾個時日了,她還是有些不敢直視他,每次他總是很晚回到府中,除了洞房那一夜,其餘他都是在書房留宿。
雖然知道憑借著自己的身份他並不會把她怎麼樣,但每次看到那雙淩厲的眸子,心跳還是會不自覺跳漏幾拍。
陸景堯看了看她,這個剛剛與他成親沒幾天的妻子,她恭順的低著頭,絲毫不見他剛剛聽到的頤指氣使的樣子,眉間閃過一絲厭惡,卻又很快消失不見,隻在心底暗歎道這些女人真是不得安生,每日裏隻會弄些爭風吃醋的戲碼。
“你們都先出去吧。流月,去喚文大夫來府中,別讓皇子妃的手落下什麼病根。”他淡淡的吩咐道。
流月低聲應了聲是,離開前看了薑嫵一眼,薑嫵讀懂了他的意思,不由露出一絲苦笑。
流月啊流月,事到如今,哪裏還有我可以脫逃的機會呢。
“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薑姝聞言心中一喜,看來他的心中還是有她的。
隨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本來喧鬧的地牢此刻又恢複了最開始的靜謐。
薑嫵隻在他剛進來的時候看了他一眼,此刻卻隻盯著地上的稻草不語。
陸景堯垂眸看著女子半躺在那裏,一團淩亂,臉上一側都是血跡,甚至看不清她原本的麵貌。眸子低垂著,似乎沒看到他到來。但是他從進門口,便清楚的感覺到來自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