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當年父親遍尋不得,藏書中始終缺了這一本《草木集》,不想後來竟被謝瑜函收藏在此。
正在感歎之間,身後響起聲音。
“好一個謝府啊,沒想到連個小丫鬟都知道阮經,哈哈。”
杜初棠正看得入神,未留意身後有人進門,猛然之間聽到有人在背後說話,嚇了一跳,慌忙合上詩集轉過頭。
身後是一個明眸鋯齒的少年爽朗地笑著,隻見他身形欣長挺拔,衣袂輕揚,仿佛無風自動。王容掀開簾子請他進屋,剛好屋外夕陽淺現,映得他修長的眉眼疏朗開闊,眼睛裏的光彩宛若潤玉般透著光亮。
一刹那,杜初棠好像想起母親的那塊無事牌,她夜夜摩挲,也是這樣的光亮。
“阿初姐姐,這位是……”王容見她呆著,遲遲沒有行禮,才想到阿初怕是認不得這位小爺。
他是將軍和大公子都要小心招待的人,更何況家裏這些下人。
王容生怕阿初姐姐失了家中禮數,趕忙開口想要解釋。話未說完,這位小爺就抬手止住。
“不用了,我今日本就是來找瑜函說些私事,不用這麼謹慎小心。”
來客既然發了話,王容也無需多言,隻是這位小爺在此,他也不敢怠慢,隻能垂首立在一旁。
杜初棠倒是眼明的很,看了王容的神色就知道來者絕對不是一般人等,雖不明確,但也施施然行禮。
“奴婢失態,請公子見諒。”
“無妨無妨,閑來無事,不若你來給我講講這位阮經?”
杜初棠猶豫不知如何應對才好,心中擔心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但抬眼看到這位公子身後的王容麵露難色,明明心裏有話,嘴上卻說不出來,憋悶得滿臉通紅,一個勁兒地向杜初棠使眼色。
得,杜初棠心中了然,看來是位得罪不起的主兒。看在王容這般和善的份兒上,杜初棠開口應承。
“世人大多知道阮經在前朝官拜右相,一時權傾朝野。後尚了公主之後逐漸退出朝堂,不料公主早夭,阮經也逐漸被貶,最後鬱鬱而終。因此世人都道他貪圖公主美色和權力,最後才落得如此下場。”
來客聽聽也隻是一笑,示意她繼續。
“隻是很少有人知道,阮經身居右相時心懷天下,無時無刻不以萬民生計為己任,是以在朝堂中得罪了不少人。身為駙馬之後更是惹人嫉妒,公主逝後他一時心傷不防,才遭到陷害一步步被貶。”
“他身於廟堂便憂其民,遁於江湖便觀自心,竟是未曾辜負過任何一日。這《草木集》便是他被貶之後所作,其間有他大半生的心境,憂慮和瀟灑竟都讓他體會全了,讀起來當真暢快!”
許久不談及這些,杜初棠沒忍住便多言了幾句。
“沒想到你了解阮經這麼多,看來你讀了很多他的文章詩集。”
此時來客倒是稍微正容。原本他以為杜初棠隻是謝府一個有靈氣的丫頭,不過是閑暇時候聽主子說了些文人雅士。但聽到此處,他才知道杜初棠絕不是一般的小丫鬟。
“不過是受些熏陶罷了。隻是遺憾此前隻讀過《草木集》零碎的抄錄版,今日才見到齊全的孤本。”杜初棠十分自謙,眼神中毫不掩飾對這本書籍的珍愛。
來客越聽越有趣,正要開口問杜初棠的來曆,卻聽到外麵吵吵嚷嚷的聲音。
“就在這兒,在大公子房中!”外麵阿采的聲音尖啞,像是一支箭刺穿進來,生生打斷了來客的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