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嬸兒不敢置信,說話間淚眼婆娑。
“可憐他去年得了管家大赦,好不容易有了自由之身,他日日夜夜憂念胞姐,總跟我說往日胞姐待他是如何如何的好。可是我們卻被困在那破落莊子上,一步也不能離開,他著急上火,輾轉反側夜不能眠。”
杜初棠心疼趙嬤嬤和趙叔筆記掛念一輩子的心酸和家人想念不能見的苦澀,握緊手掌,傷感說道:“趙嬤嬤也一直記掛趙叔,去年大赦之後她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來常州尋親。隻是,因為一點小事,她終究還是沒完成這個願望。”
杜初棠和趙嬸兒兩人淚眼相看,雖然麵容帶笑,但也掩飾不了眼底閃爍的淚花。
想見不相見。趙量錦和趙量銘原本也是大儒之子,書香世家,本應風光一世,豈料一日事變,親人此生竟然再也不能相見。
但願他們在地下有知,依舊是團圓和睦的一家人。
秦南星看眼前兩人都麵露傷感,杜初棠更是眼眶發紅,忍不住出聲打斷,將她的思緒引到別處。
“趙嬸兒,趙叔究竟知道些什麼?為何會遭人暗殺?”
此語直截了當,直直拋給趙嬸兒,正中她擔心和為難之處。
她猶豫半天,仍舊語焉不詳,趙嬸兒看向杜初棠,不知為何,她對這位初次見麵的小姑娘十分信任。
“趙嬸兒,你放心說就是。”杜初棠開口相勸。
她也是聰明人,直至此刻她如果仍未察覺秦南星在幫她,她就辜負了自己一路走過來看人的幾分本事。
“其實,至今我都不清楚我們究竟是看到了什麼?”
“為何這樣說?”
“杜姑娘,我們夫人過世之後,我仍舊在正院當差,等著主家或者我們宋家安排我們接下來的去處。那日是我當值,量銘在外麵收了帳回來,向謝老婦人交了差便順道來看我。那會兒謝夫人掌家不久,對我們這些先夫人身邊的人都極為嚴苛,我也不想被尋了錯處,因此跟量銘在花園裏的太湖石邊說話。”
趙嬸兒仔細回想當日的細節,這些事情她向趙叔提起過很多次,但趙叔後來卻始終沒有正麵回複她。
“本是無意,但我們看到一位臉生的小廝捧了個包袱到二門上遞給了謝夫人身邊的梅雨,隻說了聲‘潑天大事,萬不可掉以輕心’就走了。我還納悶謝夫人剛嫁進來,能有什麼潑天大事,量銘還笑我關心太多。但當天晚上我回到家中,量銘臉色就變了……”
“可是趙叔事後看到了或者聽到了些什麼?”杜初棠趕緊追問。
趙嬸兒卻搖了搖頭,說道:“我也實在想不通,但他隻讓我以後絕不可提及此事。不多久,我們夫婦兩個就被尋了錯處打發到莊子上了。”
趙嬸兒至今還是一臉不解:“當年因為謝夫人填房一事,她打發過不少府裏老人,按說我雖是我們小姐貼身丫鬟,但還不是小姐最要緊的人,為何偏偏我們夫婦兩個就被關在莊子上?我思索多年,唯有這一件事與旁邊不同罷了。”
說來感傷,趙嬸兒止不住啼哭起來,哭咽道:“當年看到的究竟是何事,量銘始終未告訴我,想來,他也是為了護我一命。可是如今,他卻遭人暗算,我怎麼能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