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不甘心(1 / 2)

周六的清晨沒有如期而至的鬧鍾鈴響,但長時間形成的生物時鍾,書言還是如往常一樣早早地就醒來。

倏然翻身起床,頭上傳來輕微的脹痛感,昨天晚上因為那封辭職信,她輾轉難眠,在床上胡思亂想至深夜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用手輕輕按揉了一下太陽穴,顧景承應該今天早上就能看到那封信了吧,他會有什麼反應呢?書言不禁有點煩躁。

早餐過後,徑直走至書房,除了客廳之外,這裏是占地麵積最大的房間,書架上整齊歸類排放著各種各樣的書籍,這些都是以前上學的時候買的,工作以後基本上看電子書居多,她覺得這樣也比較方便好整理。從那些密密麻麻的書籍中,一眼就看到了那本邊縫隙微微開裂的泛舊圖書,是法國哲學家德裏達的《論文字學》,極其艱澀難讀,恍惚間想起第一次見到顧景承,他就是在看這本書。當時坐在後排的第一個座位上,腰背挺得很直,垂眸間側麵的線條優美流暢,鼻梁直挺,有股不同於別人的獨特氣質。他很安靜,甚至連她靠近都不察覺。

“請問……”

就這樣在猝不及防中撞上了他那雙狹長溫和而又神采飛揚的雙眸,那是他們彼此的初見。

後來書言還將這本書買了回來。

想起過往種種,書言不禁舉起手將那本書挪移了下來,悠閑地翻閱著,瞧見裏麵那些五顏六色貼滿的筆記貼,還有用鉛筆在空白麵處書寫的讀書筆記與感悟,書言無奈的笑了起來,笑出了一個極為好看的月牙弧度。

她當時為什麼會寫這麼一大段憤慨激昂的話語,而且幾乎每一段感想都提到了顧景承。原來空白的那八年裏,竟是如此地思念著他。

把書本放回原架,書言在一覽無餘的書桌上擺起了文房四寶,將宣紙平鋪開來,在硯台上開始研墨。爸爸年輕時就有一個文青夢,受他影響,書言的字畫都學得特別好。

前段時間一直練習歐體,這次她想試試瘦金體,拿出她打印裝訂好的字貼,從中挑出她最喜歡的《穠芳詩貼》,隨後折筆開始臨帖。

宋徽宗的瘦金體開宗立派“捺如竹葉撇如刀,鐵畫銀鉤瘦硬有力”。

良久,書言望著桌麵上自己的臨帖,眉間一蹙,還是無法臨其精髓。

甚是無精打采地將那幾張臨帖卷軸起來,豎立放在書架旁那個口麵開闊的大型青花瓷裏。

眸光瞥過書架上擺放的電子鍾,顯示早上十一點三十五分。書言靈光乍現,快步跨出書房,在臥室台燈下拿起手機,點開屏幕,沒有任何來電,空空如也。真奇怪!顧景承現在應該已經看到她放在辦公室裏麵的辭職信了呀!

有點沮喪地將手機丟到床榻上,隨即一癱,整個人浸進被褥裏,無聲中閉上了眼睛,倏然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至發間,書言掩飾般地慌忙抬手遮擋住了雙眼,真痛苦啊……

靜躺片刻,而後又無奈的翻騰起身,恰好碰見了床頭架上擺放著的原木色相框,微愣的雙眸就這樣無聲地凝視著,書言眷戀地將那相框捧起,手輕輕地撫摸著框中的照片。照片中一排站著七個人,書言目光所及之處卻是站在她身旁的顧景承,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她身邊,遠處是兩棵高大的梧桐樹,少年的臉龐氣宇軒昂,眉目舒展,整個人沐浴於陽光之下竟是如此地意氣風發,如此地撩人心弦。

回憶的裹挾讓書言看得淚眼婆娑,這是他們七個人成功完成軟件開發後的最後一張大合照,她珍藏至此時,時光荏苒,就這樣八年過去了。

如果當時暑假她沒有選擇留校,如果沒有接聽到大學教授的那通電話,她還會認識他嗎?

手不知不覺中顫抖了起來,淚水早已打濕嬌嫩紅通的小臉,沿著臉頰滑至下顎線,一顆一顆滴落到照片上。書言驚亂,急忙將睡衣袖口拉至手腕處,不停地來回擦拭著相框上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