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走出首都機場到站出口,有人拍了一下她肩膀,她回頭一看,是王偉,手上搭著件大衣站在她身後。
拉拉詫異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王偉接過她的手拉行李箱說:“我是北京人呀,我出現在這兒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嘛。”
拉拉跟在後麵笑道:“哎,我來吧,小心叫熟人瞧見,該說我不懂事兒了。”
“實在給人看見,就怪你運氣不好吧。”
“……別告訴我你是來接我的。”
“行,我不是來接你的,我是瞎逛碰巧撞上你了。”
拉拉拉住他:“哎,你到底為啥在這兒呀?”
王偉笑道:“你不是說,機場最容易碰上同事嗎,還拉拉扯扯的。”
拉拉隻得放手:“行,你自己在這玩兒吧。我要回公司去了。”
“喲,還真生氣了?我就是特意來接你的,你不讓人說真話,我按你的意思說假話還不行呀?”
拉拉這才笑眯眯地說:“你怎麼知道我的航班的?跟個特務似的。”
“瞧瞧你自己,戴個大墨鏡,你才像個女特務呢。”
“有我這麼漂亮的女特務嗎?”
“哎,你別說,這墨鏡特適合你,酷。”
“我本來就酷!”拉拉得意洋洋。
兩人上了一輛出租,拉拉除下發卡,把長發放開,新染了栗色的發絲從束縛中解放出來,紛紛流水似的在她背上撒開來。
王偉側頭瞧了一眼,“這顏色不錯,適合你。你最近越來越神氣了。”他淡淡地說。
拉拉剛想開口,王偉已經意識到出漏洞了,他馬上補台:“我說錯了,不是最近,而是向來。”
“行呀,我就愛聽人家誇我。你到底幹啥來北京呀?你知道我很好奇的。”拉拉笑容滿麵。
“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吧,我休假一周。”
“……我可是出差一周。”
“知道,要不我怎麼揀這時候來北京休假呀。”王偉有些得意。
“哎,你休假別扯上我呀。”拉拉警惕地看了王偉一眼。
王偉說:“剛才還說你就愛聽人誇你,我這不是在拐著彎兒地在誇你嗎?”
拉拉不說話了,掉頭看著窗外。這是個冬季裏難得的好天,清冽的空氣中,北京的天又高又藍。車上了機場高速,楊林大道的兩旁,楊樹們樹幹筆挺,樹枝也不似南方的樹枝那樣婆娑,一律直挺地向上,樹幹在冬日的陽光下反著光。
王偉問道:“你先到酒店入住吧?”
拉拉解釋說:“研發部有一個同事在北京搞項目,他們部門給她在一個國際公寓裏租了個單元,聽說不錯,樓上樓下的。她這周正好到外地開會去了,公寓那兒空著,她讓我去住。”
“老住酒店沒勁,換換口味也不錯。”
“就是,還能每天給李斯特省下七百元住酒店的費用。”
這一周,王偉等拉拉下了班就帶著她到處吃到處逛。拉拉以前沒有在冬天在北京待過這麼長時間,天冷鬧得她老憋不住尿,一上街就嚷著要上廁所,搞得王偉到處給她找廁所。往往她都上了三回廁所了,王偉一次也不去,拉拉納悶地說:“你喝下去的水都到哪裏去了?”
一連吃了兩天涮羊肉,拉拉聽人說東單大街那兒有家粵菜大排檔叫做“日昌”的,地方簡陋,菜式卻很地道。拉拉很感興趣,王偉就陪她去找。到了一看,地方果然簡陋,遮寒的塑料簾子垂在門前,水泥地麵,粗糙的桌椅,客人很多,有點鬧。拉拉興致勃勃地拉著王偉沿著簡陋的樓梯上了二樓,盡量找了個少人抽煙的小間坐下。
拉拉聽人說,這兒有用大茶缸裝的奶茶賣,味道特香醇,就給王偉點了一份,她很想看看王偉喝了這麼一大茶缸奶茶後,到底會不會跑廁所。
王偉不知是計,問拉拉為什麼不喝。
拉拉胡編道:“這個特別適合男客喝。”
等店家把奶茶端上來,王偉一看就笑了:“這是茶缸嗎?怎麼看著像個盆呀?這讓我怎麼喝得下?”
拉拉要挾道:“我給點的,你不喝?”
王偉隻得表示願舍生飼虎:“得,我不吃別的,也要把這缸子奶茶都喝了。”一麵喝了一大口。
拉拉探頭探腦地看著茶缸子問香不香。
王偉慫恿她:“你嚐一口試試?挺不錯的。”
他把熱騰騰的茶缸端到拉拉口邊,一股奶茶的醇香撲鼻而來,拉拉忍不住就著王偉手裏嚐了一口。
“好喝吧?”
“好喝。我這輩子就沒喝過這個味道的奶茶,是摻了啥酒吧?”
“咱倆分喝這一缸好了。你喝這一頭,我喝那一頭,不用讓他們再拿杯子了。”王偉說。
拉拉像小孩一樣不斷就著王偉手裏的茶缸子喝著,結果王偉喝了三分之二強,拉拉喝了三分之一弱。
拉拉酒足飯飽,臉色紅潤,興致勃勃地給王偉講起笑話來:“從前有一個南方的旅遊團去內蒙古玩兒,吃飯的時候,大家坐成一圈,每人麵前擺放著個大碗,裏麵裝滿烈酒。進來一個牧民,用蒙語豪氣衝天地嚷了一段話,把麵前的一大碗烈酒一飲而盡,然後刷地從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腰刀,猛地把麵前的大碗一劈兩半,又高叫了幾句。這時候,導遊就開始翻譯了,他說,牧民兄弟說了,按當地習俗,大家都要把麵前這碗酒給一口幹了,否則就是看不起他,就要像那隻碗一樣被劈成兩半!導遊說到這兒,大家全都慌忙把酒一口氣幹了,喝得一個比一個快,都怕被那刀劈成兩半呀。那邊導遊還沒說完呢,原來他後麵還有話——不過,牧民兄弟又說啦,他知道大家都是南方來的,不善飲,隻要喝一口表示個意思就可以啦——等他說完一看,已經倒了一大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