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午後,黃老板和桂生姐在會客室喝茶,杜月笙進來給老板彙報事情,桂生姐笑眯眯地說:
“月笙,你這一晌要雙喜臨門了。”
“我哪有什麼喜?”杜月笙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老板決定把同孚裏的房子調一套給孤小人結婚,另立門戶,你說是不是喜?”
杜月笙愣住了。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喜訊,他心裏一直蠢蠢欲動的那個念頭,不就是自立門戶嗎!可是,他不但絲毫沒有高興的樣子,反而有些頹喪。
“怎麼,你不滿意?”
“不不不,老板和老板娘這麼抬舉我,我感謝還來不及呢!隻是……立啥門戶啊,媳婦都沒了。”
“出啥事情了?”
“她姆媽嫌我窮……”
“啥?嫌你窮?”黃老板一聽,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觸那娘!也太小看我黃金榮了,我黃府的人要是討不上老婆,天底下男人都得打光棍!”
“嗨,我以為啥大不了的事呢。”桂生姐也輕快地笑起來,“不就是銅鈿嗎?老板早給你預備好了!”
“別的事我插不上手,這個保媒下聘的事我來辦!”黃金榮拍拍杜月笙的肩,高興地說:“放心,一準跑不了她。”
當天,黃老板就帶著保鏢、傭人,前呼後擁地去了十六鋪的小東門,找到大阿姐,由大阿姐帶著,前往沈月英的住處,麵見沈老太,給杜月笙保媒。
走進沈家居住的小弄堂,黃金榮帶去的人一直從天井裏站到大門外。大阿姐對沈老太棒打鴛鴦十分不滿,故意什麼都不說,直接帶著黃金榮進屋。沈老太聞聲迎出來,從堂屋裏往外一看,看到黃金榮的那些保鏢,以為是哪個衙門的人來了。
“出了啥事?”沈老太神色緊張地問大阿姐。
“這位是法租界巡捕房的督察長黃老板。”大阿姐對沈老太說。
沈老太一聽“巡捕房”和“督察長”,更是嚇得不得了。
“這裏是華界,犯不著法租界的事啊!”沈老太拉一下大阿姐,悄悄說。
大阿姐笑笑,仍不明說。黃金榮向外麵揮揮手,四個黃府女傭分別捧著不同的聘禮--絲綢布料、珠寶首飾等,從大門外走進天井,又從天井裏走進堂屋,將手裏的聘禮一一呈給沈老太過目。
沈老太這才明白過來,以為大阿姐又給女兒介紹了一門親事,看樣子這次是個富貴人家。頓時眉開眼笑,忙不迭地收下那些聘禮。
“你這死丫頭,嚇姨媽一大跳。”沈老太點一下大阿姐的腦門,回過頭招呼黃金榮,“黃老板請坐,我們小戶人家,屋裏窄別,您別見笑。”
堂屋正中擺著一張八仙桌,黃老板就在八仙桌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大阿姐趕緊泡了茶端過來。
沈老太看看黃老板,覺得歲數大了點,看樣子是納妾。不過老太太倒也開通,她想:大戶人家哪個不是三妻六妾?做妾就做妾,隻要是富貴人家就好。她坐在黃老板對麵的椅子上,毫不客氣地談起了條件:
“黃老板,我閨女還是黃花閨女,嫁過去要單門獨戶才好。”
“不生問題,同孚裏一樓一底的房子,單門獨戶。”黃老板回答說。
“閨女是我後半生的依靠,我要搬過去同住。”。
“應該的。”
見黃金榮答應得如此痛快,沈老太滿心歡喜。她曉得大戶人家都有傭人侍奉,與其讓女婿給派傭人,不如提攜一下自家的窮親戚,一來落個順水人情,二來也有個體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