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法租界三大賭台生意紅火、財源滾滾的時候,黃金榮的搶土生意卻遇到了障礙。這個障礙源於“大八股黨”。
“大八股黨”是以英租界為根據地的流氓團夥,以英租界巡捕房探目沈杏山等八人為頭目。這幫人從搶土、硬吃開始,漸漸地由搶土改為“護土”--與土商達成協議,收取巨額保護費,保護煙土的運輸安全。
隨著勢力的擴大,“大八股黨”打入上海的兩大緝私機關:水警營與緝私營,甚至擔任了這兩個“肥”營的營長之職,徹底控製了這兩個緝私機構。
如此一來,官盜合一,“大八股黨”化暗為明,公然以緝私部門的槍杆子為保護,煙土一到吳淞口外,便一路暢通地運到了英租界,從而控製了上海的大部分煙土生意。黃金榮的手下以及其他流氓團夥再想搶土,便沒有往昔那麼容易了。
英租界的沈杏山並沒把法租界的黃金榮放到眼裏。一來法租界占地麵積小、人少,力量有限;二來鴉片商和土行多半設在英租界,而法租界寥寥無幾。所以英租界獨吞煙土生意,也是順理成章。
沈杏山作為英租界巡捕房探目,和法租界巡捕房總探長黃金榮常打交道,他以為隻要和黃金榮打個招呼,黃金榮便會命手下歇手,縱使不歇手,他作為朋友也算做到仁至義盡了。
沈杏山派去打招呼的人叫謝葆生。謝葆生來到黃公館的時候,黃金榮和杜月笙、金廷蓀正在會客室旁邊的密室裏商量搶土的事。
一聽說“大八股黨”之一的謝葆生來了,幾個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擋了弟兄們財路,還有什麼好說的?
“沈老板讓小弟給黃老板知會一聲,現在水警營與緝私營直接押送煙土,黃老板這邊的弟兄最好收手,免得傷了和氣。”謝葆生說。
杜月笙一聽這話,火氣就不打一處來,這沈杏山也太狂妄,欺人太甚!獨霸了煙土,還要裝模作樣地充好人!但有黃老板在前,他不便表態。黃老板卻回過頭來,征求杜月笙的意見。
“月笙,你看這事能答應嗎?”
“不行!”杜月笙斬釘截鐵,一口回絕,“有飯要大家吃,他們不能一口獨吞,壞了江湖上的義氣!”
“好。”黃金榮點點頭,對謝葆生說,“你回去告訴沈大哥,就說這事我黃某愛莫能助。手下弟兄們要靠煙土生意養家糊口,我不能斷了弟兄們的財路。”
其實黃金榮不買賬,沈杏山也並不在意,就算黃金榮手下弟兄來搶土,那也不過是小來來,九牛一毛。既然已打過招呼,出了什麼事體他黃老板就得自己擔著。
這個道理黃金榮自然明白,所以謝葆生離開後,黃金榮依舊是憂心忡忡,愁眉不展,讓他的兩員心腹大將趕緊想辦法。
兩天後,杜月笙有了計策。
“眼下‘大八股黨’財勢浩大,正麵火並辦不到,唯有智取。”
杜月笙隻是在繼母失蹤前念過幾天私塾,應該說大字不識幾個,但他愛聽說書,特別是《三國演義》,聽了一遍又一遍,自然懂得“力敵”與“智取”之分。他認為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搜羅亡命之徒,組織一支精幹隊伍,躲在暗處,與“大八股黨”對抗。
桂生姐當即表示讚同,黃金榮卻不免擔心。
“亡命之徒白相地界遍地都是,可要找幾個有真本事又忠心肯賣命的不那麼容易。”
“話雖如此,卻也不妨一試。”杜月笙思索著,心裏卻已經有了人選。
招兵買馬,組建一支精幹隊伍,這對杜月笙來說,無疑又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出道幾年,杜月笙雖然有了一大幫鐵杆弟兄,但真正能成為左膀右臂的幾乎沒有幾人。這次,他可以公開招兵買馬了!
不久,杜月笙便拉起了八個人的精幹隊伍,他把這支隊伍帶到上海豫園大假山的望江亭上,一排九人齊刷刷地站在亭子裏,憑欄遠眺。但見江麵上帆船點點,沿江碼頭一片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