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宓南嫣……曾聞綺女修障火,隻為聚魂煉魂,但到底如何煉得,煉的又是誰人的魂,隻有她自己知曉。”說到這兒,鏡靈氣息明顯不足,“隻可惜,中道崩殂……”
話到一半,它呼哧呼哧喘了兩口,轉了話茬:“不行了……我將沉眠,隻願你記得,我亦算有恩於你,無……無論你將是誰,不……不要棄我……”
最後幾個字,幾不可聞。
感受到鏡靈的沉寂,符奴神情沉重。
必須去探一探無盡海了。
她下榻趿鞋,剛站起身,密室門從內而開,一派冷然的宗政承洲出現在她的視野內。
“去哪兒?”他緩步走近她,帶著侵略性極強的壓迫感。
“我想見見秀卿。”
“她已經死了。”
他望著她泛紅的眼尾,說得直白。
符奴搖首,語氣堅定:“我要救她。”
宗政承洲默了片刻,隻道:“你救不了。”
“救得了。”她望向他,被他冷漠的眉眼晃得心疼,“我這樣的一縷殘魂都能活,憑什麼她不能?”
話音落下,她隻覺得原本冷漠的眉眼如同結了霜,四周寒氣逼人。
他眼裏狠意漸濃。
她又生怕他囚禁她,阻攔她,於是挨近些,捉住他的手,語帶祈求:“君上,秀卿是我的家人,我萬不願失去她……是我帶她來天冥山的,若不救她,我心難安。”
他垂眸,將心底的恨壓了壓:“你可知若要救她,你需付出什麼?她隻是一介凡人,注定不能與你長久相伴,離別不過早晚罷了。”
“無論如何,總要一試。”
見她眸中逐漸泛起倔強,他捏住她的下頜,湊近了些:“你說過,你不是宓南嫣。你既知自己隻是苟活,便更要知趣。”
語調沉沉,也不知是威脅還是嘲弄。
符奴隻覺得心裏堵得慌,像是所有的負麵情緒都湧了上來。
是,她不願成為別人的影子,成為別人的替代品。
但若是能讓秀卿活過來,她舍了這縷殘魂又如何?
“如是你的親人,你能不救?”她直直地盯著他,毫不避讓,“是,我不知為何而生,亦日日都是苟活,即使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也樂得得過且過。我就是一縷卑賤的殘魂,反正你也總是恨我的,若是能換得秀卿的重生乃是皆大歡喜!”
剛一說罷,符奴就後悔了。
怎能如此出言傷他?
她是最沒資格在他麵前提“親人”的那個!
果不其然,這話轟得宗政承洲眼眶泛紅。
他有些控製不住,指尖用了些力,白嫩的臉頰凹陷,指腹間是生硬的骨感。
他再出聲,嗓音喑啞:“你舍不得她,我便命人將她的肉身封印,你想她,隨時都可見她,也不必付出那般代價。”
符奴臆測他的怒意將一觸即發,緊咬著內唇,不敢輕言。
可出乎她的意料。
他喉間蠕動,竟多了分妥協的意味:“若是你安分,誰也動不了你分毫;你既不喜我欺你,日後我注意些分寸便是。你隻是你,這樣可好?”
你隻是你……
若是秀卿還在,若是他早些說這般話,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