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如此,方才在坤寧宮她還是挽起衣袖後妃們才看見淤青的。
霍嘯雲不愧是武將出身,目力了得,隔著衣袖都能看到她手臂淤青。
兩人距離太近,宋沉璧有些不自在,下意識退後。
手臂卻被他緊緊抓住,根本動彈不得。
她有些惱羞,低聲急促,“你再抓,小臂也要淤青了!”
霍嘯雲這才放開手。
宋沉璧趁機退後幾步,放下衣袖撫平,這才抬頭,“說起來那日還要謝陛下將我護在身後。”
順嘴的人情,省得還要特意去紫宸殿道謝。
霍嘯雲沒說話。
明明大破叛軍,他看起來好像還不如平日高興。
宋沉璧弄不懂他的心思,隻能不開口。
他盯了她一會兒,拂袖而去,臨走還道:“如你所願,朕去蓮華宮。”
賞賜救駕之功的事,算是有了說法。
待霍嘯雲走後,露霜不由輕歎,“太後救駕是大功,隻換來修繕永寧宮這點小小的賞賜,真是可惜了。”
白嬤嬤扶著宋沉璧落座,一麵檢查她手臂是否被抓傷,一麵道:“太後不是說了麼,便是要金印寶冊,陛下也不會給。”
這些日子,白嬤嬤等人也漸漸明白了宋沉璧的策略。
處處謹慎,絕不逞口舌之快,絕不貪功冒進。
她們隻需要跟從主子的步伐就是,主子要怎麼做,他們就怎麼做。
宋沉璧忽然笑了,“你們還有心思管賞賜?我要是你們就多想想,走出永寧宮會不會被別人套了麻袋丟進井裏。”
白嬤嬤不由驚訝,“太後這話是什麼意思?”
露霜傻笑著看向她,“嬤嬤,咱們得罪後宮人了。”
“得罪後宮誰了?”
“我是說,整個後宮。”
……
“太後這些日子一直謹慎妥帖,何必為了逞口舌之快得罪眾人呢?”
憋了兩日,白嬤嬤還是忍不住,開口勸諫宋沉璧。
這話也隻能她說。
她是宋沉璧的乳母,打一出生起宋沉璧就是她抱大的,按規矩乳母確實有管教小主子的權力。
哪怕小主子已成了太後,行事不妥她該勸還得勸。
宋沉璧站在窗前看太監在院中紮秋千,正津津有味,聞言隻道:“嬤嬤不必擔心,我是故意的——秋千再紮高些。”
最後那句她是朝院中說的。
在旁監工的雨雪上前福身稟道:“太後,不能再高了,再高就要有殿門那麼高了。”
“要比殿門還高。”
宋沉璧道:“今年格外熱,秋千紮高些,傍晚坐在上頭也能涼快些。咱們永寧宮份例的冰塊未必供得上,得自己想點消暑的辦法。”
今年新君登基,四海戰亂未平,冰塊這等稀罕物根本供應不上。
慢說永寧宮,就連紫宸殿和坤寧宮都未必能按舊例供上,隻好瞧著胡混。
庭中的宮人聽這話有理,便按著宋沉璧說的,將秋千兩邊的架子又抬高了一節。
白嬤嬤看著外頭有些擔心,“這麼高,太後坐上去豈不危險?”
“危險才好。”
宋沉璧用隻有她二人聽得見的聲音,緩聲道:“我不製造危險,那些想讓我危險的人怎麼能有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