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醒過不曾?”
“不曾。”
隔日一下早朝,霍嘯雲便往永寧宮探望。
眾臣見他腳步匆忙,對他的態度十分滿意。
隻有深知內情的沈修亦笑得不屑。
這些前朝老臣不過是擔心陛下清算舊人,先是太後而後輪到他們罷了。
一個個越老越怕死的模樣,著實滑稽。
“臣陪陛下一起去吧?”
沈修亦公然拱手請求。
霍嘯雲情願有臣子陪同為自己作見證,這個人是自己一手提拔的新臣,自然更好。
他欣然同意。
可惜永寧宮的消息不好,宋沉璧至今未醒。
太醫從寢殿出來,拱手回話,“回陛下,太後實在傷得太重,又傷在顱骨難以醫治。若能醒倒罷,若今日之後還是不醒,恐怕……”
太醫的話聽得白嬤嬤又怕又喜。
怕的是宋沉璧差點壞了性命,喜的是連太醫都看不出她傷情的真相。
也難怪,她受了那麼重的傷又不吃不喝,不痛暈也餓暈了,太醫哪裏看得出實情?
霍嘯雲臉色難看。
忽聽一旁沉默許久的沈修亦道:“陛下,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臣以為,有備無患。”
沈修亦道:“太後若駕薨,一應儀典具無,這陵寢棺槨,乃至太後儀製的壽衣陪葬物,還該早些準備才是。”
霍嘯雲皺著眉頭看他一眼,沈修亦連忙道:“民間有預備人身後之物‘衝喜’的說法,也許太後能就此醒過來。”
衝喜?
霍嘯雲是武人,對這等民俗之事不大留意,聽沈修亦說到才想起來——
確實有這種說法。
眼下別無他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來人,命禮部踏看陵寢位置,預備棺槨壽衣,至於陪葬物……”
“將太後的金印寶冊取來。”
……
“衝喜”之說是否有效,無人敢說。
但一碗老參湯硬灌下去後不久,宋沉璧的確醒了。
她又疼又餓,饑腸轆轆。
可看到擺在自己榻邊矮幾上的金印寶冊,終是露出虛弱的笑容。
這一刻白嬤嬤才徹底明白,宋沉璧費這麼大勁到底要的是什麼。
正是金印寶冊。
這東西不到生死關頭,霍嘯雲很難拿出來。
更難的是不但要得到,還要讓霍嘯雲毫無疑慮、心甘情願地送出來——
她做到了。
金印寶冊在手,意味著宋沉璧有權下旨了。
這旨意或許調動不了前朝大臣,但想在後宮調動人事,輕而易舉。
不等下旨,內務府總管齊三就帶著一眾手下前來請罪,跪在永寧宮殿前的陣仗引得各宮宮人圍觀。
“奴才該死,奴才辦事不力!”
齊三身居內務府總管的高位,很清楚他要是不自己來請罪,等太後下旨降罪就來不及了。
因此他格外虔誠,肥胖的身子跪得板板正正,“奴才聽聞太後受傷,日日求佛保佑太後,天可憐見太後總算醒了。”
“不想又聽說太後坐秋千是因為暑熱乘涼,奴才急得什麼似的,這冰塊實在不是奴才不給送來,是宮裏著實供應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