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看宋沉璧。

那笑意不達眼底。

“臣感激太後,也欣賞太後為人,願意幫助太後。”

他道:“但臣不是什麼忠臣,萬事要以自己為先,損害臣自身利益之事,恕臣不能幫太後。”

宋沉璧看著他,而後也笑了。

“是啊,沈家嫡長子已死,所以沈翰林覺得,你已然是沈家的繼承人。”

她慢慢道:“而沈貴妃做了皇後,對沈家有益,自然也是對你有益,你可是這樣想的?”

沈修亦眉梢微挑,“難道有什麼不對麼?”

宋沉璧笑著搖搖頭,“哀家做過皇後,深知道一個皇後對於家族的力量,遠勝過一個兒子。沈貴妃若成皇後,你說她會願意幫一個害死她同胞兄長的人振興家業麼?”

“你們沈家可不止你一個兒子啊。”

她意味深長。

沈修亦眉頭一簇,忽然想到了什麼,“太後也知道父親外室所生之子的事?”

那孩子一直養在沈家的鄉下田莊上,今年不知是十歲還是十二歲了,從未進過沈府大門。

若說他曾是沈家不被偏愛的庶子,那這個外室之子,連沈家孩子的名分都沒有。

宋沉璧若不提,他險些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她道:“沈家的隱秘我本不該知道的,隻是我與沈貴妃素來交好,姊妹相稱,此事是她告訴我的。”

能把這樣隱秘的事都告訴宋沉璧,可見沈貴妃多信任她。

沈修亦道:“她還說過什麼?”

“她說,她長兄自小待她很好,她也曾提過你。”

宋沉璧放緩了言語,好似有難言之隱,“她說……與你感情並不親厚,夢裏總能想起你用她長兄擋箭的那一幕。”

沈修亦心中一沉,很快便明白了。

或許沈貴妃上位皇後能給沈家帶來更多的榮耀,但沈家未來的重心,還是放在他身上為好。

他拱手道:“多謝太後告知,臣會按照太後的意思上書陛下的。”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

宋沉璧笑著起身,正要請他到書案後頭寫下家信掩人耳目,忽見沈修亦抬頭盯住她,“臣隻是不明白,沈貴妃如此信任太後,太後為何狠心設計不讓她做皇後?”

她的身形頓時僵住。

這件事她理虧,她無話可說。

好在沈修亦也沒繼續糾纏,徑自朝書案後走去,“放心,臣不會告訴沈貴妃。”

無論宋沉璧為何阻止沈貴妃封後,這件事上,他和宋沉璧是一邊的。

……

宋述白被軟禁在京城沈府,先後收到來自邊關和宮裏的家信。

兩邊的口氣出奇一致——

讓他老老實實在府裏保養身體,清閑度日,相信陛下的英明決斷,等著大理寺把案子查清再說。

邊關的信裏寫了陶林娘回來接走佑哥兒,大約多久能到京城;

宮裏則隨信附上一些貢品的奇花異草,讓他在府裏調弄花草打發時光。

宋述白哭笑不得。

他一個行伍之人,哪裏會弄花草?

倒是婦人愛花草,等陶林娘回來見了大約會喜歡。

與此同時,朝中要求改弦更張另立皇後的折子,紛紛揚揚如雪片般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