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嬪是說過日後不再欺辱燕貴人了——
但那是在鄭皇後和池淑妃在的時候。
如今此一時彼一時，就算嘉嬪肯給太後顏麵，也不代表燕貴人能與她爭寵。
昨夜禦駕到毓秀宮的消息一傳進來，嘉嬪連忙補了妝出去恭迎，卻發現燕貴人早就站在宮門邊候著了。
她們隻知道陛下要來毓秀宮，並不知道今夜侍寢的是誰。
嘉嬪當時臉色就不好看了。
她才是毓秀宮主位，燕貴人竟敢公然站出來跟她爭？
“嘉嬪娘娘恕罪。”
燕貴人低著頭，一副柔順模樣，說出的話卻很不柔順，“嬪妾侍奉陛下多年，一直被廢後鄭氏禁著沒能懷上孩子。眼看就要人老珠黃了，嘉嬪娘娘就讓讓嬪妾吧？”
陛下潛邸這幾個人，除了廢後鄭氏就沒一個有孩子的，無非是因為出身低賤一直被限製著。
嘉嬪想得明白這一點，卻絲毫不同情她，反而為她明著“搶人”的言語惱怒。
“本宮讓你？你也不照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說著便見禦駕近了，她顧不得其他，立刻低聲喝道：“知道自己人老珠黃還不滾到後麵去！”
說罷她身邊的宮人立刻把燕貴人往後擠。
燕貴人身邊伺候的人少根本擋不住，於是霍嘯雲進去之時，一眼便看到燕貴人委委屈屈地在後頭啜泣。
聽見啜泣聲那一刻，嘉嬪不自覺皺了眉頭。
“怎麼回事。”
這顯然是要當麵栽贓陷害，再裝一波可憐把陛下引到她房裏去。
若任由此事發生，她嘉嬪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幾乎是一瞬間，嘉嬪想到了對策，福身笑道：“陛下不要見怪。燕貴人說陛下許久沒來毓秀宮了，所以聽見陛下來甚是感動，竟喜極而泣。”
後頭的燕貴人以帕抹淚的動作滯了滯。
霍嘯雲聞言並不深究，隻點點頭朝嘉嬪道：“到你殿裏去。”
嘉嬪亦是文官之女，亦有些才情，宮中新嬪妃裏隻她和端莊的沈貴妃有些相似。
但若兩者相比，他更希望嘉嬪為他生下皇子，而非父兄皆為重臣的沈貴妃。
禦駕和嘉嬪的宮人呼啦啦一下全往正殿去了，燕貴人在原地這才抬起頭。
“貴人，剛才沒傷著吧？”
小宮女銜兒看了看她的手，燕貴人擺手示意自己無礙。
銜兒朝著遠去那群人的背影小聲道：“還以為嘉嬪改了性子不欺負貴人了，沒想到變本加厲，當著陛下的麵就這樣。”
宮女年紀小，或許還有些癡心妄想，燕貴人自己卻搖了搖頭。
“剛剛就算嘉嬪的人不推我，陛下也不會去我那的。”
“貴人怎麼知道？”
“嗬。”
燕貴人諷刺地翹了嘴角，慢慢朝自己的偏殿走，“咱們這位陛下也喜歡出身家世好的女子，你沒發現麼？從前他待鄭皇後就相當冷淡，待沈貴妃之流就極好。”
“說到底還是瞧不起出身低微的女子，隻喜歡那些高貴的女子。好像與高貴的女子在一處，就能證明他自己也——”
後頭的話她不敢再說。
哪怕此刻她的偏殿寂靜寥落，連燈火都昏暗著，與正殿的燈火通明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還是不敢說。
“你明日去請寶常在和李常在，我問問她們。”